砍完竹子跟柏树枝,我给那村民掏了五十块钱,算是他的辛苦费,那村民好像认识我,死活不要钱,说是引路不需要钱。我说,丧事方面,只要动下手脚,红包必须给,好说歹说,他才收下那五十块钱,就给我留了一个电话,让我有事可以找他。
记下他的号码,我朝他道了一声谢,便径直回到帐篷。
回到帐篷,郎高跟陈天男并没有回来,帐篷内只有两名守棺材的中年大汉,我让他俩帮忙搭建下灵堂,大概花了接近两小时,总算将灵堂弄好,抬头一看,这灵堂与平常搭建的有些不一样,门头上是用竹子弯成一个半圆,上面扎上一些柏树枝,每隔一段小距离,是用白纸折成的莲花,在半圆最中间的位置,是一张白纸,上面用毛笔写上‘当大事’三字,左右两侧是,低头迎贵宾,俯首送亲人,十个大字。
弄好灵堂,我找来一张八仙桌,放在棺材最前头的位置,再在上面摆上一个香盅、三牲以及苏梦珂的黑白照片。由于苏梦珂年龄偏少,我在她照片的左上角贴了一块红纸。
捣鼓好八仙桌,我看了看棺材,按照正常丧事来说,这棺材下面必须要弄两条长木凳,原因在于,棺材在下葬前,棺材不能落地,避免死者过多吸收阴气。
但是,这棺材压根移不动,无奈之下,我只好朝棺材作揖,烧了一些黄纸,再在棺材前将事情的原委诉说一番,恳请当地土地爷能网开一面。至于这番诉说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就知道在丧事上,有些话必须要说明,这是丧事的习俗,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随后,我找来一盏长生灯,放在棺材的左侧,又朝棺材说了一番缘由,大致上是,由于棺材移不动,只能将长生灯放在棺材旁边,还望死者莫见怪。
弄好这一切后,我将郎高买回来的那些阴兵跟阴兵头子摆在灵堂的左右两侧,又在这些阴兵、阴兵头子身上贴了一条白纸,约摸二指宽,三十公分上,上面用毛笔写上了一行字,内容是,公元2006年,5月30日,陈门苏氏供。
贴好白纸后,我想起郎高没有买散灵所需要的王灵官跟马元帅,好在他买了竹篾跟白纸,我便试着用竹篾扎了一个纸人,由于技术有限,我扎出来的纸人,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特别是纸人的面相,对于美工课长期不及格的我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考验。
无奈之下,我将小时候画人的口诀拿了出来,这口诀是,大字不出头,两边挂轮头,三天不吃饭,打个咸鸡蛋,就这简单的二十个字,一个人的脑袋画了出来。
“九哥,你这画工,真是天下一绝。”边上那两名中年大汉,一见刚出炉的纸人,不由感叹一声。
我瞪了那人一眼,就说:“画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诚。心诚,哪怕随便摆个纸人,也能代表王灵官跟马元帅两位仙灵。”
说着,我没再理那人,又按照刚才的方法画了一个人头,再在空白的地方写上,几个小字,王灵官大人、马元帅大人。我怕这样不起作用,又在纸人后脑勺的位置,写上王灵官跟马元帅的生辰八字,再在这两个纸人面前烧了一些黄纸。
做完这个,我拍了拍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总算将王灵官跟马元帅的纸人弄好。没有任何停留,我将王灵官的纸人放在棺材前端的左侧,再将马元帅的纸人放在棺材前端的右侧。
就在这时,那陈天男回来了,刚进门口,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在我脸上盯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那两尊纸人,紧接着,那货一手捧着肚皮,一手死劲拍打灵堂的门槛,哈哈大笑道:“九…,九…哥,你画的这是什么,哈哈哈,笑死我了,就这画工,哈哈哈,不行,我要去厕所了,笑的肚子太痛了,哈哈哈!”
笑着,那货竟然转身就朝外面走了过去,一边走着,一边笑着。
“滚回来!”我恶声骂了一句,就说:“笑毛啊,有本事你来画!”
他一愣,停住身形,就走了过来,一手指着左边的王灵官纸人,笑道:“九哥,你看看你画的这个,眼睛用两个圆圈代替了,鼻子、嘴巴更简单,竟然用一个‘三’字就给代替了,不当画家白瞎你这个人才。”
一听那陈天男的话,我特么也是醉了,正准备发飙。
他好像看到苗头不对,立马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说:“九哥,五筒列出来的清单,悉数买了回来,一共花了七千七百七十七块七角。”
我一愣,这花钱的数额好像有点问题,怎么那么多七,就问他:“你没记错?”
他苦笑一声,从兜里掏了一把钱出来,说:“你不是给了我一万块钱么,回来的路上,我数了一下兜里的钱,还剩下二千二百二十二十二块三毛钱。”
听着这话,我立马从他手里接过钱,数了起来,正好是二千二百二十二,还有三毛钱是三个硬币。
一发现这情况,我心里有些不安,梦珂的死本来有些不甘,再加上这奇怪的数字,这可不是好兆头,我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
“陈九,戏班来了,在哪搭台。”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我寻声看去,就看到郎高站在门口,他看上去好似很开心。
我朝他走了过去,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就问他:“请戏班花了多少钱?”
他一愣,立马笑了起来,说:“陈九,你这次可得感谢我,戏班特别便宜,说出来你都不信,一共三场戏,从晚上七点唱到十二点,才七百多块钱。”
“七百多?”我心头一紧,平常请戏班唱一个晚上,大概是三千块钱左右,怎么这次这么便宜,我问他原因。
他说,“那戏班好像搞什么活动,说今天是戏班十周年庆,给我打了一个折扣,算出来的价钱是七百七十七块钱。”
一听这话,我有些懵了,陈天男购买丧事用的东西,花了七千七百七十七块七,这郎高请戏班居然又是七,怎么他俩花的钱都是七?要知道七同气同音,这在丧事上是大不吉利,用民间的说法来讲,这是死者不落气,死后不咽气,心中有口气。
那郎高见我没说话,就问我:“陈九,你没事吧?七百多块钱请个戏班,还这副表情?”
我还是没说话,反倒是陈天男走了上来,他瞥了一眼郎高,沉声道:“五筒,你猜我买东西花了多少钱?”
“多少?”那郎高问了一句。
“七千七百七十七块七。”那陈天男说了这么一句话,陷入沉默当中。
“什么?”郎高惊呼一声,就问我:“陈九,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巧合?”
我罢了罢手,心情跌到谷底了,“要说陈天男买东西是巧合,我信,但是,你请戏班花的钱又是如此,两者加在一起,恐怕不是巧合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女子走了进来,二十来岁的年龄,看上去清清秀秀,我认识她,先前跟万名塔酒店谈伙食问题,正是她引见的。
她一见我,歉意的笑了笑,说:“陈九先生,我们经理说,您是老板的朋友,要给您一个优惠价,一天半的伙食不需要八千,只要七千七百七十七块钱,七块钱就算了,先前您给了我们八千,这是找您的二百三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