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又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几口,说:“九伢子,于公来讲,咱们东兴镇的丧事能像现在这么有规矩全是你的功劳,可以说你就是咱们东兴镇八仙的头子,一旦你出点事,丧事又会回到当初那样,我不想看到那种局面,所以,你不能出任何差错,于私来讲,你我隔壁邻居,又沾点亲,我更不希望你出事,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吗?”
我想了一下子,老王这人一心挂着丧事,最见不得那些作威作福的八仙,当然我能明白他的苦衷,只是,我有我的坚持,就说:“老王,还拿我当自己,就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指不定还有破解之法。”
他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说:“确定。”
他犹豫一会儿,给我拍了一根烟,将我拉到堂屋右侧,左右瞥了瞥,没人,方才开口道:“九伢子,这场丧事还会死五人。”
“为什么?”我一愣。
“先前跟你说了,我跟老秀才参加那丧事死了七人,现在才死两人,你能明白我意思?”他说。
我摇了摇头,说:“你应该是想多了,这遛马村的风水与你们办丧事的那村子肯定不同,风水不同,造成的结果也会不同,再者说,青玄子也参合到这场丧事,他应该有法子能避免这种事,老王,你是不是想多了?”
“绝对没有!”他罢了罢手,说:“九伢子,你是没看到那场丧事,连同死者,八口黑漆漆的棺材摆在堂屋门口,那个场景,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那场丧事到底是怎么办的?怎么会死这么多人!按习俗来讲,死于初七,顶多是怪事多了些,煞气重了些,不至于死那么多人啊!”我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
“就是按照正常丧事那样办得啊,礼仪方面更是重的要命,平常烧十来斤黄纸,那场丧事都是翻倍烧,最后还把死者列祖列宗请来堂屋,以求庇佑,哪里晓得,还是死了那么多人。”老王说这话的时候,话音有点颤抖。
“老秀才当时没说啥?”我问。
“当然说了,老秀才差点没跟那群人打起来,说他们不会办丧事就不要办丧事,只会害人害己。可,那群人没把老秀才放在眼里,骂他一个色胚子懂个屁。”老王气愤地说。
一听这话,我愣了一下,想想也是,很多办丧事的人压根不懂办丧事,纯属滥竽充数,就拿我们八仙来说,那些假仙见我们抬棺材赚钱,不也是想分一杯羹么?各行各业大有这种人,不足为奇。
于是,我就问他:“以老秀才的意思应该怎么办?”
他挠了挠脑袋,说:“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说印…印七吧!”
听着这话,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老王,一把抓住他肩头,惊呼道:“你确定老秀才说的是印七?”
由于声音有些大,堂屋门口的八仙跟遛马村那群妇女悉数朝我们这个方向望了过来,眼神中尽是疑惑之色,我连忙朝他们罢了罢手,示意他们继续忙手头上的活。
老王见我神色有些紧张,就说:“九伢子,你没事吧?我记得老秀才好像是说印七,是不是印七有啥不妥?”
“当然不妥啊,大不妥!你知道什么叫印七么?那是跟鬼打交道,一个不小心,别说死七个人,就是七十个人都有可能啊!”我吼了一声。
“可…老秀才的确说的是印七啊!他说,人死七以印还唉,人逢七以畜避唉!”老王说。
听着这话,我冷静下来,我记得葬经上好像也记载过这样一句话。可,印七这种仪式,风险度实在太高,也难怪那些人会说啥请死者列祖列宗庇佑丧事,若是没有猜测错的话,那些人之所以请列祖列宗,应该是也是按照印七的礼仪来办,因为,请祖宗那是印七的开场戏。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群人应该也是按照印七的礼仪来办丧事,怎么还会死那么多人?难道是道行不够,对,十之八九是道行不够。
想到这里,我心中有个疑惑,按照老王的话来说,老秀才应该在场,以老秀才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任由那群人印七,他应该会亲自主阵才对。
我将心中的疑惑跟老王说了出来。
他听后,说:“当时那场丧事办得挺大,我跟老秀才是沾了主家的光才得以参加,不然哪能轮到我们,所以,在那场丧事中我们没啥话语权,都是水云真人说了算。”
“啥,当初那场丧事是水云真人办得?”我惊呼问道。
“对,就是水云真人,当时水云真人刚出道没多久,但是,他的名气在我们东兴镇贼啦响亮,这也没办法,谁叫他有个瞎子师傅,据说那瞎子是国家的人。”老王叹气道。
一听这话,我怪异地瞥了老王一眼,这老王不过是农村一普通八仙,咋懂得这么多,是不是懂得有点过头了。
不过,眼前没时间弄清老王的事,目前的任务还是要搞清楚,那场丧事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只有弄清楚这事,这沈军的丧事才能开办,也算是吸取前人的教训。
于是,我就问老王,“能具体说说那场丧事是咋办的?”
老王一听,尴尬的笑了笑,说:“时间太长了,记得不是很清楚,再者,我跟老秀才办丧事那天才去的,就知道那场丧事摆了好多纸人。”
我点了点头,葬经有提到印七怎么弄,纸人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而且纸人的数量也有着规矩,七栋房子、十四名丫鬟,二十一分彩礼以及一大堆家用物品,皆是七的倍数。
当然,这些东西不全是烧给死者,据说民间传说,这些东西死者只能拿到七分之一,剩下的七分之六是孝敬阴间的阴差。
随后我跟老王又说了一下印七的事宜,因为身子没完全恢复的原因,很多事情我不能亲自上场,只好让老王他们弄,唯有那些必做的事情,我才硬着头皮上。
我按照初七的日子算了下,适合办丧事的时间定为后天,大后天出殡。
定好日子后,我们面临一个问题,几天前跟小老大说好的丧事费用是6000块钱,现在要用印七这个礼仪,6000远远不够,毕竟那么纸糊的东西价钱不菲,光一个纸人就得好几十块钱,纸糊的房子更贵,最便宜都要300,七套纸房子跟十几个纸人加起来四五千了,还有纸糊的家具、冥币等等一切纸糊东西,加起来估计要八千左右。
我不是圣人,办丧事当然希望赚钱,可,眼前的情况只有贴钱了,小老大的经济条件,我清楚的很,估计就身上那百来块钱。
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掏了四千块钱的腰包,加上先前说好的六千,一共一万块钱,我将这些钱交给老王,让他到镇上买一些纸扎。
那老王一听我掏腰包买纸扎,就说:“九伢子,你没病吧!哪有办丧事的人掏腰包,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咱们八仙吃什么?”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算是借给小老大的,以后会找他还,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尸体在堂屋内发烂发臭吧?再者说,死者死于鬼道日,若是丧事办得不体面,肯定会出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