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晓得咋回事,那王希在青玄子身上盯了一会儿,也没说话,就将疑惑的眼光抛向我。
我朝他点了点头,耐心的给他解释,“有些事情,你们外行人不懂,我们行内人都是以死者为重,绝对不会因为偷懒或钱财,做那对不起死者的事。”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我便开始安排起来,先是让王希去他们村子找人挖墓井,争取今晚2点之前,将墓井挖好。
他说:“九哥,为什么白天不找人挖?非要晚上才开始挖,时间有些紧迫。”
我告诉他,白天挖墓井,阳气太重,而衣冠冢对挖墓井极为讲究,只有晚上挖墓井,才是对死者的尊重。
他听后点了点头,二话没说,直接朝堂屋外走了去,想必是去找人挖墓井。
待他离开后,我给青玄子递了一个三百块钱的红包,他身为道士,只要为这场丧事说一句话,就算掺合到丧事当中,刚才他劝了王希一句,这个红包必须给。
那青玄子是行内人,深知这一习俗,笑了笑,伸手接过红包,就说:“接了这红包,我总得为丧事做些什么,下葬时的一些经文就由我来做吧!”
我点了点头,开始安排封棺事宜,倘若是正常丧事,这封棺是下半夜的事,念祭文是次日早晨的事。可,眼下的丧事有些紧迫,我只能在不得罪死者的前提下,将丧事的仪式节省一些,尽量早些将棺材抬上山。
安排好一切,我们匆匆地扒了几口晚饭,便开始封棺,我让死者的一众嫡亲跪在棺材前,又让青玄子在一旁念封棺词。
我则点燃三柱清香以及一些黄纸,朝棺材作揖,又替主家说了一些吉祥话。
做好这一切,我让青玄子搭把手,将棺材盖盖了上去,然后找来事先准备的三根寿钉,值得一提的是,普通寿钉为黑色,这三根寿钉为红色,用朱砂泡了半天,据说这样的寿钉,能让死者找到自己所住的阴宅。
那青玄子瞥了一眼我手中的寿钉,开口了,他说:“陈八仙,一般寿钉都是五根或漆根,你怎么只拿三根红色的寿钉?”
我愣了一下,低声跟他解释,“按丧事风俗来说,衣冠冢的棺材是不能铆入寿钉,只能用红绳子将其缚起来,但,死者生前是‘仙侣婆’,死后,阴间应该会蒙住她一双眼,以惩罚她在阳间泄露天机,我这三根寿钉则是让死者寻到自己阴宅的指路灯。”
说完,我将第一根寿钉铆在棺材前头正中间的位置,第二、三根寿钉铆在棺材前头两肩位置,棺材左右两边以及尾部,让空下来。
铆入寿钉后,我跟青玄子坐在棺材左侧,死者的嫡亲跪在棺材前头哀嚎。这哭声中,我能听出来,只有王诚才、王初瑶两人的哭声饱含感情在里面,是真伤心。剩下那些人哭的有些假,唯有王诚才媳妇的哭声令我分辨不清是真是假。
说是真的吧,她声音没任何感情色彩在里面,说是假的吧,她那表情又不像演戏。
我不由在她身上多盯了一会儿,只见,这人四十来岁的年龄,双鬓泛白,一双眼睛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怎么回事,显得有些浑浊。
就在这时,青玄子轻轻地推了我一把,伸手指了指那妇人,说:“那人是不是死者的儿媳?”
我点了点头,就问他有什么问题。青玄子面露凝色,说:“她身上好像有些奇怪,有点像同类人。”
“你说她是道士?”我失声问道,声音偏大,让跪在棺材前的那些人朝我这边瞥了一眼。
他瞪了我一眼,说:“我不敢确定,但,她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问他理由,他说:“你看看旁边那些人的眼神,再看看那妇人的眼神,你会发现她眼神浑浊不堪,这种眼神绝对不是因为哭泣造成,据说开了阴阳眼,眼神才会变成这样,所以,我推断,她跟我是同类人,就算不是道士,也绝对是神婆之流。”
我正准备询问青玄子,那妇人好似发现我们在说她,冲我们点了点头,便继续哀嚎。
好强的第六感,这是我脑中的第一个想法,要知道此时堂屋内哭声不绝于耳,别说我们说话声音轻,就算再大声点,那哭声也能将我们的声音盖了过去。
可,那妇人愣是发现我们在说她。
青玄子好似也发现这一现象,伸手捅了捅我,说:“那妇人果然不是普通人。”
说句实在话,我很想站起身,走过去问那妇人一些问题,但,现在是哭丧的时间,外人不能打扰他们,否则是对死者不敬。
于是,我就问青玄子阴阳眼是什么情况。
青玄子苦笑一声,在那妇人身上盯了一会儿,说:“阴阳眼被外界传的神乎其技,说是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超自然现象存在。其实,这话是言过其实,阴阳眼跟普通眼睛区别不是很大,阴阳眼所见到的东西,全是灰色,用医学来解释类似色盲症,但,又不是色盲症。在我们道士眼里,这种眼睛被称为阴阳眼,是经过特殊仪式洗礼过,据说可以看见鬼,说句让你见笑的话,我入行那会,师傅替我开了阴阳眼,到目前为止,还没见过鬼神的真面目。”
“额?这么说,阴阳眼没啥用?”我愣了愣,问。
“话也不是这样说,有些人天生阴阳眼,据说可以见到鬼神,像那妇人的阴阳眼,应该是经过特殊仪式洗礼过,她的世界是一片灰色,至于能不能见到鬼神,就要问她自己了。”青玄子跟我解释一句。
想想也是,自古以来,鬼神一直是争论不断的话题,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有人说,见到鬼,又有人说,看不见鬼神,谁真谁假,或许只有自己知道。
像那妇人的阴阳眼,能不能见到鬼神,只有她自己知道,作为旁人,肯定不能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有些人为了提高自己的神秘感或社会地位,往往会说,自己能看到鬼神,至于是不是真的能见到鬼神,唯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你能骗过所有人,唯有自己的心,骗不了。
说句实在话,听青玄子这么一说,我对那妇人刮目相看,若是真如他说的那般,这妇人当真是够低调,至少她家人没有发现她眼睛的问题。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我对那妇人有了一份怀疑,有人说,一个人本事越大,ta所承受的压力越大,那妇人连自己家人也隐瞒,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有难言之隐,二是有所求。
那妇人属于前者还是后者,我无法知道,但是,对那妇人,我多了一份心眼,有意无意的,总会朝她那边瞥过去,观察她的一言一行。
还真别说,我观察她几分钟后,果真发现她与常人有些不同,她每哭一会儿,都会抬头在堂屋打量一会儿,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道长,你说她是不是可以真的看见鬼神?”我轻声地青玄子。
他张开眼,朝那妇人身上瞥了一眼,说:“还是刚才那句话,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们这些外人,不能明白她内心的想法。”
他这么一说,我也没再说什么,就一直关注着那妇人,一直到晚上10点半的时候,哭丧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