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不出具体的年龄,但青年估计他应该有30开外。只见他瘦削的脸上略显苍白,双目炯炯有神,眉毛很淡,最奇的就是一双大耳,不但有些招风,耳垂也特别大。
青年刚才和他做手势时,只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动作,没观察到他的双耳,现在一研究,心中豁然开朗,早知他这手势也不用做了,这双奇耳就是他家族最典型的特征,不但大,而且比一般人的听力强出很多。
青年看了一眼自己异于常人的手掌,这双手除了骨骼强健外,五指较常人要修长且粗壮,掌背青筋暴出。他相信大耳之人刚才也看到了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特征,这是两个家族世代沿袭下来的典型遗传特征,手势即便能做假,这种与身俱来的身体特征是做不了假的。
这时,陆续有人从甬道上走下来加入到座席中。青年冷眼旁观这些男男女女,从时髦的穿着和气质上来看,都是有资财之士。随着进入的人越来越多,青年的空桌上也陆续有人过来坐下。
“这里还有个位子,今天来晚了。”随着一声糯糯甜甜的女声传来,青年抬头看了眼,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穿着休闲的青年女子同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走了过来。
青年在一阵扑鼻而来的香气中,强烈感觉到一股杀气,他有些惊异,仔细看了一眼那女子,只见她略施粉黛的娇丽面容下,是一股和善文静的表情,身体也是柔柔的丝毫没有练武之人的英气。青年怔了怔,很快发现杀气不是来自眼前的女子,而是在她身旁站着的那个身材矮小的男子。
青年不动声色用眼角扫视了一眼那男子,只见他皮肤很黑,精瘦的身躯上却是结实的肌肉,整个身体虽然处于静止的状态,但却迸发出一种汹涌的突击力量。青年发现这男子也同样在注视着自己,好象是紧盯着自己那双手,青年暗自舒了口气,慢慢把放在桌上的双手移开了桌面沉下手去。
一阵骚动传来,青年把目光看向木制平台。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指挥着两个健壮的大汉抱着一尊大型的青铜鼎走上台来,等大鼎稳稳放上木桌后,中年人用话筒介绍道:“刚出来的东西,底价200万,每次加价100万。老规矩,现金交易,其他任何付帐方式概不接受。”
青年神色黯然地用脚踢了下放在圆桌下的双肩背包,里面除了上面几捆是货真价实的纸币外,其他都是用白纸在两面加上一张真钞的“注水货”。
几轮叫价后,青铜鼎被一个富商模样的中年人买走,成交后的买卖双方,在台边专门辟出的验钞区验钞,数台验钞机同时运转,一件拍品完成交易也要不少时光。
“今天的货不多,但样样是精品。有我们数年来的信誉做保障,相信大家也是有所耳闻,今天不光光是一些老客户前来捧场,也有我们新近发展的一些新朋友来捧场,本人再次作出承诺,凡我们所卖之货,如发现膺品,那是假一陪十,不但如数退还钱款,还提供10倍的卖价赔款。另外,我们还有免费护送服务,如果自己不放心携带,我们负责护送客人和货物到达指点地点,在途中出现任何状况,皆有我们全权负责。下面是另一件新出坑的货。”
第二件东西仍然是件刚出土的青铜器皿,随着激烈的叫价在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展开,地下黑市交易的东西一件件找到了买主,交易了五、六件青铜器皿后,开始“上拍”石质的佛像和佛头。
一件被风蚀的大型罗汉造像被抬了上来,青年望着这件本应在博物馆或者原地展示的艺术品被如此偷盗到黑市来进行交易,微微摇了下头,但这细微的身体语言,却被身边的年轻女子捕捉在了眼里。青年觉察,回望了年轻女子一眼,见她正笑盈盈望向自己,便礼貌性的点了下头,然后马上把目光转向正激烈竞价的前方。
“这是我们一个分号费了很多时间和心血找到的石崖造像。这处造像数量不多,而且很多已经被盗,剩下的能移动来的,全在此次交易上呈现给各位,等会还有一整块石崖,我们整体切割下来后,原汁原味地移了过来,非常适合我们的贵宾客户放在豪华的客厅中以壮气势。”中年人见罗汉石像获得在座的众人追捧,马上热情地介绍道。
罗汉造像高价成交后,中年人看了下腕上熠熠生辉的手表后,缓缓走到平台的尽处,用手把一块布猛得一掀,布后马上出现了一块宽几米,高一米多的石块,上面雕刻着几尊精美的人物造像,在射灯的照耀下,散发出一种夺人的神秘气息。
“这就是今天的压轴大戏,石崖造像完整篇呈现在了你眼前。这件宝贝交易结束后,今晚的交易暂时告一段落,由于现金交易,点钞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夜已深,为了不影响各位贵客的休息,我们明日将继续完成未交易的货。我们山庄有足够的房间让各位休息,已经买了东西的朋友如果想回去,我们可以派人安全护送,但未交易的朋友,买与不买随意,但得明天全部交易结束后才能离开,这是我们的老规矩,也请大家体谅。好,各位可以给这块巨石造像出价了。”
青年陶醉于这块大石上所铸就的艺术,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时的交易已经达成。青年看着一件件或刚出坑或从各处盗来的石像被人拍下接手,听到这件拍品结束了晚上的交易,脸上微微流露出一种遗憾的神色。
“现在,除了已经交易的朋友需要耐心等待验钞外,其余的朋友由我们的工作人员带领,前往上面的客房休息。另外,我还想提醒大家,进入客房后,请勿到处走动,为了您的财产安全,我们会派守卫保护客房部,同时,山庄夜间有巨型犬类守夜,如果由于您的好奇而带来犬类的攻击造成人身伤害,我们恕不负责。”
没有交易的人纷纷向甬道的台阶处涌去,青年目视大耳之人向自己这边走来,也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在拥挤的台阶口,青年觉得手中被塞入一张纸片,他没有回头看,径直往台阶上走去。
穿过又一个庭院后,大家被带到一幢两层高的楼房内。青年被分派到一个房间,那个年轻女子的随从也被分配到他的房间。青年向带领他们的壮汉问道;“我晚上打呼噜声音较响,影响别人休息,不能分派我一个单人间吗?”
“不行。没有单间,都是双人房和三人房,你这间就两人,待遇算不错了,房就这么多,人却比往常多,能不能全部住下还是个问题。”壮汉摊了摊手,继续去安排别人房间。
那女子的随从面无表情看了看青年,然后走到靠窗的床边,鞋也没脱就躺了下去。青年走进洗手间锁上门,摊开纸片,上面只简单写了几行字:东西明天肯定交易。价格很贵,我们拿不下来。拿不下就夺,我有办法带你出去。
青年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纸条,燃尽后扔进马桶冲掉,然后点了根烟吸了几口,掩盖住烧纸产生的焦味后,便掐了烟走出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