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在耳中，都没吱声。男子把众人带入自己的住处，这是间十几平米的屋子，房间里凌乱不堪，臭衣臭袜随处乱扔。男子指了下墙壁道：“就在这里。”说完把挡在墙洞口的木板移开。

乙耳探头过去，往墙洞内仔细探视了一番，又拿出随身小刀，在夹壁墙内的地面用力敲了几下，感觉是实心的，便站起身，四处打量了一下屋子的构造，然后对男子点了下头道：“要看的都看了，我们这就走了。”

出了老宅，黑子问道：“这就回去？”乙耳却低声道：“不急着回去，我想今晚去那乱石岗探探。”

第十二章

“那地方刚出过事，现在去探，可能不安全，我的意思是咱们先回去，和冷叔商量商量再说。”黑子道。

乙耳想了想道：“也好！刚听此人说这宅子主人姓程，是个很大的家族，我就在想，是不是当年建文帝的亲信程济的后人。如果真是他的后人，那么乱石岗是值得去一探的，这种家族的祖坟往往依据先人选择的风水宝地而建，程济此人精通天相易理，虽不能说有通天彻地之能，但对于占卜术一类还是很有研究的。”

见黑子和袁飞听得入神，乙耳便继续道：“当年，他还在四川、岳池两州做教授时，夜观天相，发觉有异，便上书说明年北方将有叛乱兵起。建文元年，北方果然靖难兵起。此后，他便成为建文帝赏识的亲信谋士。按照当时程济所处的位置，宝藏的事他应该也有参与其中的谋划，他的后人有兽皮也在情理之中。我们先回去也好，看看他们研究壁画照片有什么结果。”

一路无话，回到冷宅时已近黄昏。冷剑和冷冰儿在青砖楼前把众人迎了进去。“老丁已经和我通过话，对你们几位表达了谢意。如果不是你们两位和黑子过去帮忙，这事不会这么顺利解决。”冷剑把众人引入餐厅后笑着道。

“这次行动，有两个收获。”乙耳坐下后便道。

“哦？有哪两个收获？”冷剑笑着给乙耳和袁飞斟满茶后道。

“一个是我们可能找到了程济后人繁衍的栖息地，包括老宅和墓葬群等。老宅我们已经去看过，至于墓葬群，由于前期被盗挖过，黑子考虑到前去察看可能会引起当地人的注意，所以我们暂时没过去。”乙耳道。

“还有一个收获呢？”冷冰儿在旁好奇道。

“那便是当年盗尽南宋帝皇陵寝的西域蕃僧杨鼙真珈的护身符‘异兽之眼’了，可惜被人占了先，我们也不好意思动手。”黑子替乙耳回答道。

“‘异兽之眼’？被谁占了先拿了下来？”冷剑深吸一口气，双眼中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兴奋和惊异。

“是那老丁的亲戚吧，一女的，听口气像是叔侄辈的。长得比我还黑。”黑子笑道。

“哦，我知道了，应该是老丁的侄女，帮老钉看铺子还是最近几年的事。此女以前是采珠女，水性极佳，打小练武。后来采珠的营生不好干，便帮他大伯老丁做事，我见过几回，性格属于强硬一类，黑子你没和她有什么摩擦吧？”冷剑问黑子。

黑子摇了摇头，“要是有摩擦，这‘异兽之眼’现在或许已经摆在这桌上了。”

“此女以后可能会对我们的探岛行动有很大的帮助，她家世代靠海吃饭，不但水性好，对海上的求生技能也比我们这些常年在陆地上待着的人懂得多。这‘异兽之眼’书上说的神乎其神，但真正的作用却没人知晓。不过这极阳之物，她带在身上，对身体危害较大，不入墓葬，可以说没啥作用。这事先搁着，我们来说说程济的事。那本和兽皮一起的古籍，其实是本诗册，上面记载了一些诗词，其实都是程济所作，其中有一篇‘牢落西南数十秋，萧萧白发已盈头。乾坤有限家何在？江汉无情水自流。长乐宫中云气散，朝元阁上雨初收。新蒲细柳年年彩，野老吞声哭未休。’的七言诗，便是其在建文帝逃亡后所作。”冷剑收了话头后喝了口茶润喉。

乙耳仔细听着，这时接口道：“这也从侧面证实了程济后人栖居之所的真实性。这个乱石岗是一定要去探探的。现在手头线索太少，根本就不知道兽皮地图上所绘之岛的方位，如何寻找？这抽茧剥丝的任务让人头痛。哦，对了，衣冠冢里的大型壁画发现什么线索没？”乙耳说完，看了眼冷冰儿道。

“我每幅照片都仔细研究过，因为只是些平视角度的场景描述，而非具体的俯视航海图，所以根本无法确定最后场景描述的登岛画面上的岛屿方位。我想，肯定应该有具体的航海图，只是现在不知所踪而已。那个时期，通过观测日月星辰测定方位和船舶航行的位置已经非常普遍，要是真有什么宝藏的话，岛屿的具体方位虽然是个重要的秘密，但一定也会有所标注的记载。”冷冰儿道。

“那么从具体的场景描述中，能否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乙耳又问道。

“场景中描述最多的还是和海盗的交战场面，最后一次的交战场面，与明军服饰显著不同的另一方，以马来服居多。但凭借这么笼统的场景，航向方位是无法从画面中得到准确的分析，‘牵星术’也得用天文定位和导航罗盘结合起来使用，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画面，只是绘画者描述的诸如场景，和航海图的定位绘制完全不同。”冷冰儿道。

众人听她说完，都各自沉思起来，餐厅内顿时一片寂静。

“那本古籍，我也用了几种不同方式试验了，没有隐绘的任何地图显现，看上去就是一本平平常常的诗集而已。就目前手头掌握的线索，两张兽皮、一块檀木和一本古籍，可能根本无法出海，去了也是无用功。”冷剑打破沉闷的氛围道。

“就这么放弃了？我觉得不妨出海试试，寻总比不寻机会多些。很多海盗宝藏，也都是只有岛屿的藏宝图，而没岛屿的准确位置，不是最后也有被人发现的？就这么坐着不行动，机会就更渺茫了！”袁飞突然道。

乙耳知道袁飞想搞清楚其祖上最终未回的秘密，这是他们家历代一直想完成的一个心愿，至于宝藏，袁飞视钱财如粪土，根本不会心动。但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宝藏一说，也是希望财力雄厚的冷剑能加入进来，这样，大量的探索经费就有了保障。

“大哥！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岛屿吗？没有具体的方位，船只上的导航无法定位，即便有一个大致的范围，寻找起来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别说根本就没方位可寻了，带出去再多的食物、饮用水，也不够消耗啊。”冷冰儿叹了口气道。

袁飞被冷冰儿驳得无话可说，愣愣的忘着冷冰儿。冷冰儿见他此时脸上流露出一股混合着迷惘和稍具稚气的神色，不由感到一丝愧意，接着说道；“这事急也急不出，先期的准备工作是这样的，很多时候线索自己会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