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道笑道;“有道爷在,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你自己现在也有足够的保命手段,别说是在这成了精的回生甬道里,就算是在什么巨妖的肚子里,道爷我也相信你能平安脱险,绝不会出事。”
这老头儿难得夸我,我不禁脸上一红,正要谦虚几句,他却朝我摆摆手,道:“你感觉一下,这甬道里是不是起风了。”
对啊!高老道贴黄符的时候我曾经感觉整个回生甬道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似地痉挛了一下,原本根本没有气流通行的甬道里曾经呼地一下刮过一股邪风。
就算是此刻,整个甬道里也隐隐有微风拂动,再不是之前那死气沉沉的模样了。
我闭上眼都能感觉得到脸上的汗毛被气流拂过的酥`麻,不禁大为震惊,“起风了,这说明什么?”
张承志呆呆地看着我,眨了眨眼道:“有风,当然证明有出风口和入风口了?”
他话音未落,自己先狂喜出声:“对啊!这甬道被打开了,不再是闭环了,可不就有风了嘛!我们……我们终于有希望出去了啊!”
说到后来,他几乎喜极而泣。
我也一颗心狂跳不止,生怕这难得的机会被硬生生地错过了,赶紧连胜催促高老道和张承志动身往前,争取在出入口重新闭合之前离开这鬼地方。
“你放心,道爷我这三道符可不是普通的符,我这三道符是专门破除邪祟幻术的破邪符,此符一出,诸邪辟易,一切邪法幻术都要被破去,再也不能迷惑人了。”高老道一边往前爬,一边无奈地解说道。
“这么厉害?那道长快多拿出几张来,咱们人手一张,一路贴着这符过去,不就什么都不怕了?”张承志只有一只手臂能使上劲,在甬道里爬得一瘸一拐地,活似一只三条腿的瘸狗,可我和高老道都不敢让他走在前后两头儿,只能高老道在前我在后,把他夹在中间,此刻就被他拖累了速度,三个人慢吞吞地往前移动。
高老道忍不住骂道:“放什么狗屁,你以为画这符跟造纸似得那么容易么!这玩意里头是要加人血的,还一路贴过去,就算有这么多破邪符也没人这么糟蹋!更别说老子就这三张,多一张也没有了,你少给我们惹麻烦就不错了,再叽叽歪歪,道爷我揭了符,把你喂了回生甬道,看你还啰嗦不啰嗦!”
张承志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被骂了也不敢吭声,只能哼唧哼唧地埋头往前爬。
这么一路不知道爬了多久,最前头的高老道忽地道:“到了!”
我心里一喜,猛地抬头,竟看到前方的黑暗尽头,隐隐透出一点光来。
这地下深处怎么会有光?
难道我们竟是爬了一夜,现在已经爬到了地面上,看到了天亮的曙光么?
我们终于走到了回生甬道的尽头,那甬道口里吹进来的威风似乎都带了些许的香甜气息,清冽冰凉地拂在脸上,宛如春风。
我们三个都是心里狂喜,不禁加快了爬行的速度,连张承志都顾不得自己还有一条没有知觉的胳膊,拼了命地往前冲。
甬道尽头的光像是一轮浑圆的月亮,光芒纯粹洁净得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我越是往前越是心里奇怪,隐隐竟然有了一丝不祥的念头。
可眼看胜利在望,就要重回地面,这种诡异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把脑海之中这怪异的念头驱散,眼看月轮近在咫尺,赶紧打起精神往前爬。
可最前头的高老道却突然停住,旋即一只手猛地往后一伸,硬生生按在身后张承志的肩膀上,把兴冲冲的张承志直接按趴在了地上。
“干啥啊你!”张承志气急败坏地低吼了一嗓子。
“别往前了,这……咱们怕是走错了方向了。”高老道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听起来有种异样的克制。
我心头一惊,心道难道这亮堂堂的不是地面的太阳还能是地下的太阳不成?怎么会错了方向?
张承志早在这地下憋疯了,听了这话也不后退,只一脑袋蹿上前头去,挤开高老道探头往那洞口想看个究竟,俩人这一推搡,我也趁势凑近了,探头就朝洞口望去。
这一眼,我和张承志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一时之间双双愣在了原地,半晌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胸口,确定下是不是还有心跳——据说人如果在梦中的话,是没有心跳的。
可惜手指触摸到胸口的时候,指尖下的心脏跳得格外剧烈,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似地。
那洞口外头,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地宫,地宫的顶触手可及,可底却深不可测,仿佛一个有盖子的巨大木桶,牢牢地镶嵌在地下,而我们,就在这桶的上端某处,站在边缘往桶里看。
而最让我们惊讶的是,这巨大的地宫里,竟然悬挂着一颗耀眼夺目的“太阳”,这“太阳”悬挂在地宫正中心,不断发出光和热,像是一颗真的太阳一样照耀着这个荒芜的地下世界。
没错,就是荒芜。
这地宫四壁的岩石被打磨得极为光滑,圆融一体,形成了极为完美的弧度,在正中间“太阳”的照耀之下纤毫毕现,寸草不生,甚至连一般地宫之中有的苔藓地衣都完全看不到。
我朝地宫里伸了伸手,试图感受下那纯白的光芒,可刚一伸出去,就感觉到了指尖上的热量,赶紧缩了回来。
高老道看到我的动作,不禁诧异道:“烫手?”
我摇摇头,费解道:“我也说不出是不是烫手,但是就是感觉会灼伤似地,所以就没敢伸太久,这光实在是太亮了。”
这话我只说了一半。
其实这光有温度,虽然还不到烫手的程度,可我一伸手就能感觉得到那光芒边缘炎热的触感。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至于对高老道藏着半截话。
关键是我伸出手摸到那团光的瞬间,我胸口的护命字轮猛地一热,像是在我胸口里一下塞进了一个太阳似地,灼热滚烫。
这是只有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发出的信号。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位于地下深处的地宫之中,甚至可能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这“太阳”竟然能发光发热地存在了这么久,而且能让护命字轮都感觉到危险。
而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在地宫之中放一件没有实际作用的陪葬品或者摆设,古人视死如生,地宫之中的每一件东西,大到棺椁小到一个小小的雕花,都有它特别的意义。
可这个“太阳”,除了照明,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用途,更想不出它到底有什么危险。
可如果只是照明,未免过度了些,这样的强光和高温,几乎如同把尸骸置身于烈火煎熬之中,哪会有人这么干?
因此,和找出什么地宫的两个盒子相比,我更愿意直接走人。
高老道皱眉,摇摇头道,“这地宫有些诡异,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涉险的好,往回走吧,反正这地道已经被我的破邪符定住,不会再出现什么变化,这一端既然是地宫,那么只要掉头往回走,就一定能出去了。”
我和张承志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张承志顶多觉得没有拿到盒子有点可惜,可切身感受到这地方的可怕之后,他也硬生生地把反对的话咽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