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大柳树长得那么粗壮长寿,敢情是人柚滋养,别说大柳树了,就是一颗杂草,有这么足的肥料顶着,怕是都能长到腰那么粗了。”我不禁咋舌。
张承志已经听傻了,这会儿愣愣地后怕道:“这地道也是人柚垒的?乖乖,难怪这么邪门儿,我怎么都爬不出去,差点累成傻子了,他妈的!”
高老道白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旁边的甬道,叹气道:“爬不出去和是不是人柚垒的没什么关系,应该是这甬道设计的关系,这种在墓葬之中称为回生甬道,是专门困住盗墓贼的,让人发现入口,却又无法进入真正的地宫,只能被困在这里慢慢饿死渴死累死,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算尽人心。”
“这么说咱们没法子出去了,只能被困死在这里?”我吃了一惊。
张承志眼珠子通红,不敢置信地看着高老道,见他点头,顿时道:“不可能不可能的,绝不可能出不去,你看,咱们一前一后进的甬道,现在又能遇上,至少说明咱们三个已经把这个甬道走了一遍了吧,可这一路上,你们可见过什么尸骸么?”
我虽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纳闷道:“我们这一路确实没有见到尸骸,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高老道却仿佛猜到了什么,面色一动,只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张承志急切地道:“是吧是吧,没有任何尸骸,这就说明这里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死过人,可这么多年,甬道口根本没有什么门来挡着,这大柳树又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大,能把甬道入口堵得严严实实的,那之前又怎么会没人发现这里,又怎么会没人进来呢?这不是很奇怪么?”
我脑子里还是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地问道:“这又能说明啥?”
问完我就后悔了,因为张承志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冷笑道;“说明啥?说明这里根本就是可以出去的,从前进过这里的人都从这里出去了,根本没有被这什么回生甬道给困死,这里只是故弄玄虚!”
他越说越笃定,说到最后,已经一副肯定的模样,为了增强说服力,甚至挥手一拳砸在了旁边的甬道上。
这一拳因为激动,力道比平时大了不少,我刚要喊他可别砸坏了甬道,没想到他这一拳竟然好像砸在了一块嫩豆腐上似地,整个拳头都陷了进去,惯性让张承志的手一时之间来不及收回,竟然插进去了好几寸,直吞没到手肘处才停下。
张承志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手臂,可一挣之下竟然没能挣脱,这条手臂就好像瞬间被焊死在了甬道墙壁里似地。
这下张承志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都褪尽了。
我和高老道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变故,高老道立刻凑上前去查看,一摸之下也变了脸色,“这墙上竟然没有缝隙!”
我凑近去看,果然见整面甬道的墙壁竟然完好无损地箍在张承志的手臂上,就好像原本就跟张承志的胳膊长在一起,长了千百年一样。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按理说就算墙壁不结实,在重拳之下被砸出来个窟窿,可洞口也必然是支离破碎,绝不会是这样的状态。
我下意识地伸手朝张承志胳膊边缘的墙壁摸上去,高老道一见,顿时吓了一大跳,口中急道:“这墙壁有问题,你瞎摸什么!”
可我的手指已经轻轻按在了墙壁上,一摸之下顿时一愣,“不对,这墙怎么是软的?”
“软的?”高老道一愣,赶紧也伸手过来查看,一摸也是愣住,“不好,这回生甬道有蹊跷!”
说着一把拉开了我的手,扭头问张承志,“你的手在里头能动么?”
张承志全身微微发抖,眼球转了转,才哆嗦着点了点头,道:“能动,但是也不能太大范围的动,只能摸到里头都是软的,像是……像是伸`进了羊肚子里似地。”
“羊肚子?”我和高老道双双皱起了眉毛。
张承志吞了吞口水,“我去内蒙吃过烤全羊,宰羊的时候自己动了手,掏羊下水的时候,为了保持羊身子的完整,不能开膛破肚,得在羊缸门上开口,从后头把内脏啥的都掏出来,然后塞进调料啥的,再把缸门缝上。把手伸`进羊肚子里就是这种感觉,软乎乎的,只不过羊肚子还是热乎的,可这里头是凉的……可是也不是那么凉,一点也不像是在地底下埋了好多年那种寒凉,倒像是带了点温度似地。”
“带了温度?难不成这回生甬道还是活的?”我眼角狂跳,忍不住往后退了。
可甬道狭窄,我这一退,后背就抵在了另一端的墙壁上,吓了我一跳。
高老道瞪我一眼,“慌什么,别自乱阵脚。”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这后头的墙壁也变软了。”
话一出口我就是一愣。
我为什么要说“也”?
“它……它刚刚还是硬的,我摸过的,我确定,可这会儿居然软了!跟张先生胳膊边上那些地方一样软!”我震惊地道。
这块墙面就是之前张承志靠着休息之后留下过一个纽扣坑的墙面,我和高老道研究了半天,绝不会认错。
难道……难道这回生甬道竟然还是活的?
我和高老道顿时变了脸色。
回生甬道不过是墓葬的设计者在建造坟墓地宫的时候为了防止盗墓贼擅闯地宫才造出的一种结构,有些请君入瓮的意思,凡是在地宫宝藏引诱下进了回生甬道的盗墓贼,全都会在其中迷失方向,最终饿死渴死累死,难逃升天。
可是这猫儿坟的回生甬道,竟然不是死的,它能变软,还能把不小心扶在墙壁上的手都吞进去。
如果这回生甬道是个惯犯,那么倒是能解释得通到底为什么这甬道存在多年,地上却连一个饿死渴死累死的骸骨都没有了。
张承志的一只胳膊深陷在回生甬道的墙壁里,墙壁看似柔软如一团嫩肉,可偏偏他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拔出自己的胳膊,急得他满脸通红,后脑勺上一层的冷汗,在手电筒的光芒下闪烁发光。
“难道我还没拿到东西,就要在这被活活困死?”张承志仰天长叹,险些掉下泪来。
高老道在一旁冷嘲道:“能被困死还是好的,这通道里根本就没有骨头,如果有其他人也被这墙吞了一只胳膊活活饿死,那他们最起码应该有骨架挂在这些墙壁上,可事实却是咱们什么都没发现,这说明如果你要是饿死了,这墙壁八成会把你给慢慢拖进去,成为这块人柚地里的一份养料。”
“你是说,这地方之所以有大量人柚灌注,就是为了养着这个活着的回生甬道?”张承志眼珠子都快动眼眶里瞪出来了。
高老道点点头,“就算用人柚砌墙和浇灌在土层里,年深日久,风吹雨淋,连水土都不免流失,更何况比水还轻的人柚?可这地方的人柚竟然能做到凝儿不散,必然有它的手段。”
我恍然大悟,“这手段就是以人养地?用地道吸引人进回生甬道,再用回生甬道把人给‘吃’了,用人的油脂来养这块地?”
高老道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从怀里掏出两块巧克力,丢了一块给我,道;“说的不错。看来今晚有得熬了,能不能走出去都是未知数,幸好我出门之前在兜里揣了点巧克力,这玩意儿是毛子货,最抗饿,你吃点垫垫肚子先,不然回头可没力气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