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一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诧异道:“我眼角有红痣?我自己咋不知道,我一天照好几遍镜子呢,有痣我没道理看不见啊。”
说着扭身朝外喊净明拿镜子来,自己左照右照了半天,才满脸震惊地从镜子后头露出瞪圆的眼睛看着我。
“啥时候长的,我都不知道!”
我摊开手无奈地道:“我也是把你从仓库里搬回来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你脸白的跟纸一样,我还以为是以前就有呢。”
胖丫摇头,“这可太奇怪了,去仓库那天睡觉前我记得我还照了镜子的,那时候都还没有。”
我一怔,脑海之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想要抓却没抓住,只好笑笑道:“说不定是你自己也没注意呗。”
胖丫白我一眼,气鼓鼓地道:“你根本不知道女的对自己的脸有多在乎,我都恨不得把我脸上的每一颗痣都编号,可惜了,就是没有这一颗的份儿。”
最后一句是指着自己眼角说的,那颗痣小小的一颗,却鲜红夺目,实在是诡异。
对,就是这句!
女人对自己的容貌有多在意,哪怕身体有一点点小小的变化都绝不放过,根本不可能忽视掉这么小的细节,那么说起来,这颗痣根本就是胖丫出事的那天晚上才长在了胖丫的眼角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净明在一旁也是一脸纳闷,不过开口却是说起另一件事,“说起来那只小黑猫这几天好像都不在啊,难道是跑了?”
我一愣,心里不禁大为懊恼。
这几天我一心惦记胖丫,都没注意到黑猫竟然一直没回来。
说起来这家伙平时也会动不动就跑出去自己玩,不过一般半天一晌地就回来了,身为八尾猫,又不用吃什么人间烟火,自然也不会过于依赖人类。
只是离开这么久的现象实属罕见。
我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道:“说不定跑哪玩去了。”
心里却琢磨:难道是为了尽快长出第九条尾巴,所以出去狩猎妖鬼去了?
这也并不是啥不可能的事。
妖鬼增长力量的方式,最简单的一种就是吞吃有道行灵性的同类,能够快速修补伤势,增长修为,之前在张家院子里对付老叫花子的时候,黑猫就曾经吞吃过蚀骨虫和影缚虫,直接把老叫花子的倚仗消灭得一干二净。
难道是吞吃了目妖,找地方躲起来消化去了?
我胡乱猜测着,一时也没心思聊天,看胖丫吃完了粥,又有点疲累,就干脆嘱咐她睡一觉恢复体力,自己则拉着净明出了屋。
赵神医上街采买去了,本来这活儿是胖丫的,但是这段时间胖丫都昏迷着,他就自告奋勇地接了这个活儿,渐渐还干出乐趣来了,一天不出去走走就难受得慌。
这一走,就给净明留了不少的活儿,什么晒药材啊,给胖丫煮药啊,干起来琐碎又费时间。
所以出了屋,净明就脚打后脑勺地忙叨去了,丢下我一个人无所事事。
我慢悠悠地踱步出了院子,站在门口大道上伸懒腰。
胖丫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白骨填倒是老实了许多,至少城里再也没有什么人突然离奇死亡的消息传出来,县城的警戒也慢慢放开了,表面上看,大家又重新恢复了以前的生活。
张家还特别登门道谢了一回,为了感谢我们彻底除掉了老叫花子,虽然这事儿他们家也不打算透露出去,但是高老道还是再三嘱咐,让他家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引起外头的注意,一旦被人知道这些妖鬼跟张家有关,他家怕是不死也要被愤怒的群众扒层皮。
张家自然表示一定闭紧嘴巴。
说起来他家的女儿跟老叫花子的事儿之前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如今竟然再也没人提起了,就连老叫花子的尸体被发现那段时日也从没人提起这个当初非老叫花子不嫁的张家千金。
看来也是有些手腕。
我正站在门前胡乱琢磨,冷不丁贾山竟然从远处的路口猛地转过来,连跑带颠地一路狂奔着朝我跑,见了我脸上顿时大喜,开口就喊:“小包!快!快救命啊!”
我脸都白了。
尼玛,让你俩去捅咕白骨填,捅咕出事儿了吧!
高老道和贾山是典型的激进派,尤其在铲除妖鬼这种事情上,拥有极大的热情。
高老道干了一辈子这事儿,愈战愈勇我还理解,可贾山以前根本不信世上有这些,如今还这么热情,我总是不能理解。
所以对于他俩一心想去把白骨填给解决了这件事,我虽然情理上能理解,可是理智上我总是拒绝的。
毕竟白骨填看上去弱不禁风,甚至还东躲西藏地不敢跟人硬碰硬,可到底是个怨灵凝结而成的妖鬼,备不住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拼死一搏,未必就那么容易干掉。
可这俩人兴致勃勃,我也不好横拦竖拦的,只能随他俩去了。
如今果然出了事儿,看贾山一脸惨白,而高老道不见人影,我就知道怕是那老头儿深陷荒坟,根本没逃出来了。
贾山跑到跟前儿,气喘吁吁,连气都还没喘匀,就先上气不接下气地急道:“快去救高老道,我俩黑狗血没带够,那,那白骨填逃过了一劫,这下不好了!”
说了半天,也没说个明白,我心里忍不住也急了,二话不说,转身回屋取了竹杖,撒丫子就往外跑,连净明的喊叫都抛在了脑后,心想你喊个屁啊,我稍微晚上点儿,说不定你就没师叔了!
可我还没跑出院子,胖丫却不知道啥时候从屋里追出来了,站在房檐底下喊住了我。
我能不理净明,却不能不顾胖丫,这小丫头病刚好,脾气也倔,我要是充耳不闻地就这么走了,回头耳朵根子可是别想清静了。
“你不是睡了嘛,怎么还跑出来了?可别着凉了,还给赵神医添麻烦!”我皱眉埋怨道。
胖丫睡了这么一会儿,脸蛋睡得通红,看上去精神还不错,朝我摆摆手道:“我不管,我要一起去。”
“你疯啦?”我眼珠子都瞪圆了,“是高老道把自己陷在了荒坟里,白骨填可不好对付,你去有啥用?你身体还没好呢!”
胖丫摇头,倔强道;“我没啥事儿了,身体好着呢,你就别说那么多了,反正我去定了,你不带我去我也要自己跑去,你看着办。”
我哽了哽,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还是贾山站在院子里朝我抹脖子,我才一咬牙一跺脚,点头答应了。
胖丫大喜,一阵风似地回屋换了衣服,又拿了一根木棍子当兵器,前后没用上三分钟,就一惊亭亭玉立地站在我面前,示意前头带路了。
我忍不住扶额:这可怎么是好,一屋子都是激进分子。
可为了救高老道,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和贾山一路跑到月老庙,远远就看见月老庙上方的高空里乌云罩顶,云雾像是散不开的墨汁,在方圆几十里的天顶上盘旋翻涌,好像有什么巨大的神物在云中搅动似地。
贾山跑得满脑门子汗,这会儿一见天象,更急了,嘴上哽咽着道:“这可怎么是好,高老道不会出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