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显然也有这种疑惑,脸上惊讶一闪而过,当即决定痛打落水狗,身子一纵,挥起棒子冲上去痛打落水狗,一面使出浑身力气狠砸,一面高喊高老道和贾山。
痨病鬼八成也没想到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会儿断了一只胳膊无心恋战,转身就要旋身逃跑。
可胖丫哪里是好糊弄的,手上棍棒如鼓点,棒如雨下,这棍法如箭如蝗,四面围合,竟然把痨病鬼的退路统统封死,水泄不通,打得痨病鬼惨叫连连,可偏偏没法突围出去,只能在棍圈之内抱头鼠窜。
这一会儿功夫,痨病鬼身上已经挨了几十下,胖丫出手极重,棍棍到肉,短短几秒钟里,痨病鬼的手脚全都被打得寸断,一轮棍`子打过,地上只剩下个嗷嗷惨叫的残破躯体,风一吹,散发出来的恶臭连我这都能闻得到。
我赶紧捂紧了鼻子,满脸骇然,心道这胖丫的身上还不知道藏了多少本事,她那奶奶悄没声儿地八成把一身的本事都传给她了。
一顿乱棍打趴下了痨病鬼,胖丫微微喘着气上前查看了一番,这会儿功夫高老道和贾山总算都赶过来了,一见这情况,也都是一怔。
我也不知道他们三个互相说了什么,随后高老道在痨病鬼的身上贴了一张黄符,之后又从怀里拿出三个小纸人来,望空一撒,念了咒,三个纸人上光芒一闪隐没,随即纸人一抖,朝高老道团团行了一礼,便凌空朝三个方向飞去。
我猜八成是高老道认为这地方有些风险,所以不敢冒进,便先派了纸人探道。
这招之前在忠王冢的地宫里他也用过,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从我的位置能清晰地看见三个纸人在空中划出三道若隐若现的轨迹,很快便钻进了荒坟深处,渐渐远去。
地上的痨病鬼这会儿功夫早没了气息,风一吹,一身干巴皮骨竟然喀嚓喀嚓一阵轻响,化成了一地干粉。
这到让我有些惊讶,本来我还以为这东西就是白骨填新找的附身,可现在看来竟然不是,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高老道三人也是一脸惊讶,高老道上前轻轻取了黄符,歪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贾山点点头,用手里的木棍`子扒拉扒拉地上的骨粉,不知道说了什么,高老道点点头,收了黄符,手上掐诀不断,像是在招呼那三个纸人。
可偏偏奇了怪,任凭他如何一脸焦急地连连掐诀,那三个纸人竟然一去不返,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下连我都不禁吃惊,要知道我所在的位置明明可以看到大半个荒坟地,可三个纸人一路疾驰钻进了前头的灌木丛里,就再也没了动静,我也就没在意,这会儿再抬眼去找,哪里还有纸人的影子。
高老道的法术还没有这么失灵过,这不是邪了门儿了么。
我正心里纳闷,脚边的黑猫却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身子一弓,后脖颈子上的毛全都竖起来了,我还没整明白咋回事儿,它已经四爪一纵,身子化成一团黑色烟雾,“嗖”地一下瞄准了荒坟地飙射而去。
我吓了一跳,赶紧连滚带爬地从石头后面跑出来去追,可我两条腿哪里跑得过黑猫的移形换影,还没跑几步,黑猫已经几个弹跳射进了荒坟地里,跟高老道三人擦肩而过之后,一头朝一座荒坟坟头撞上去。
高老道三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那坟头上轰然弹起一蓬巨大的白色烟雾,和黑猫化成的黑烟狠狠撞在了一起。
黑白相撞,纠缠撕扯,剧烈地翻涌动荡,像是两团雷暴云,马上就能酝酿一场大雨。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荒坟地的边缘,远远瞧着黑白两团烟雾越升越高越来越膨胀,惊骇得嘴巴都合不拢,只能仰头看着这壮阔的景象,心跳如鼓。
黑白两色烟雾转眼之间已经升到了半空之上,气卷入云,接天连地,宛如黑白两条巨龙缠绕厮杀,一时之间竟然难分伯仲。
旷野里猛地起了大风,呼啸的气流绕着整片荒坟地不住地旋转,把周围的树木荒草吹得沙沙巨响,宛如山呼海啸,不绝于耳。
天地自有感应,这黑白烟气一冲上云霄,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顿时乌云四起,遮天蔽日,四周的天光顿时昏暗下来,仿佛已经是世界末日似地。
我被大风吹了个趔趄,想喊高老道他们三个后退,可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路已经被旋风堵住了,我懊恼得直拍脑门儿,想往前跑却又不敢,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心里期盼着高老道他们仨能赶紧知难而退。
这样的情形绝非人力能够阻止,高老道三人确实已经回身想跑了,可还没跑几步,身后的黑色长烟忽地翻身一卷,脱离开白烟的纠缠,一头朝我撞来,而白烟竟然并不逃窜,反而朝下头轰然砸下,狠狠罩向了高老道他们仨。
我亲眼瞧着这样的变故,大吃一惊,还不等想出法子,黑烟已经蹿到了眼前,原地一转,又化成黑猫,几下蹦上我肩头,若无其事地舔着爪子。
它一身黑毛威风凛凛,丝毫也不像是刚打了一架。
前头高老道三人的处境就没这么美妙了。
见白烟罩顶,高老道面色一变,手一撒,一大把黄符顿时扬开,随着他手诀一捏,无数黄符竟然在他们三个的头顶三尺处布成一顶伞盖,堪堪撑住了轰下来的白烟。
白烟犹如凝成实质,巨大的力道轰然砸下,就算是这些黄符也只能勉力一接,原本撑得浑圆如一的伞盖在白烟巨力之下竟然隐隐有了崩溃的趋势,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高老道一只手撑着头顶的黄符屏障,另一只手朝贾山肩膀上推了一把,喊道:“你俩还不快走!”
说话的功夫,那半空中排列布阵的数道黄符已经碎了三四道,破碎的黄纸屑纷纷扬扬地被风吹开,像是一把黄色的落花。
白色烟雾留下几缕压住余下的黄符,主体又翻涌着朝天上升,显然是打算再给老高道来一下更狠的。
那些黄符漂漂摇摇,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再一下重击。
贾山和胖丫哪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吓傻了,被高老道一推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知道再留下也只是徒增伤亡,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跑。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知这白烟虽然不知道和白骨填有没有关系,但是绝对是不好对付,当下也不犹豫,一步跨出去,竹杖在手,往前就冲。
刚好和往外跑的贾山胖丫跑了个碰头。
贾山和胖丫这时候才看见我,双双吓了一跳,还不等开口,我已经先吼道:“你俩快走!我去救他!”
话音未落,我人已经冲出去老远。
我也顾不得贾山和胖丫有多惊讶,也顾不得周围的荒草灌木飞快刮过我的脸啊胳膊啊有多疼,我就一个念头,就是必须得把高老道捞出来,晚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这老头不是路人甲乙丙丁,这老头是高老道,是很多次救了我的命的高老道。
他不许死!
我脑袋瓜子里嗡嗡作响,眼睛死死盯着前头的高老道,脚下拼了命地狂奔。
与此同时,那白烟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旋即在高空之上团成一团白色的云团,这云团越来越大,带着无比的气势和凛然逼人的冷冽,朝着下头轰然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