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灵智越高，它就越清醒。它知道自己生性笨拙，很难真正地修炼大道，虽然活了千年以上，但是最终难逃一死。

而且，每跨越一百年，三灾六劫等等天谴就会不断地降临在它身上。

直到有一天，有个年轻的道人找到了它，跟它说：“大河水浊，难以修成大道。要去一个风水极佳的地方，才有可能成道。不过，我只能带你的孩子过去。当然，你守在黄河这里，也是天大的机缘。我可以告诉你一套道门吐纳办法。在这里修行，有好机缘的话，肯定也能脱得鱼身，上岸成人的。”

铁王爷有了人类的情感，也变得舐犊情深。

它想了想，自己不得长久，就答应了道人，让自己的孩子跟着道人一起离开了。

那个年轻道士，带着小鲶鱼怪，一路走下去。

最终到了葬龙山脚下。

那年轻道士正是辛乘风。

那只小鲶鱼怪鱼沉底也生活在了葬龙山下。

后来，在辛乘风的教导之下，小鲶鱼怪倒也进步不少，还经常去玄武湖玩过。

可是，玄武湖那是大龟的地盘。

一只小鱼怪又岂能是大龟的对手。吃了几次亏之后，就再也不去玄武湖，只得远离那个大湖，在河流下游活动。

时间一长，鱼沉底就有些按奈不住，每日听着岸上的热闹声音，渐渐地生出向往之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葬龙山真的有了风水气运。

鱼沉底的进步很快。

还真的让它练成了内丹，甚至还有了人类的灵智。它常在水边听水边洗衣服的说话。

之后，鱼沉底吞噬了数人。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辛乘风直接剑劈杀了小鲶鱼怪，而且抢了小鲶鱼怪的内丹，而后用鱼骨修建了一座鱼骨庙。

但是，他见到铁王爷的时候，却只说一切都好。

直到今天，铁王爷才知道其中的内情。

“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是孟家做的。没想到，最终还是给辛家人做了嫁衣。这个辛不悔出现在我面前，她看起来非常地单纯。可是，没有想到，她忽然就攻击了我。”铁王爷颇为无奈地说。

“辛乘风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问。

铁王爷叹了一口气，说：“我还不知道。”

郭玄玉无奈地摇摇头：“铁王爷，黄河古道因你发生了重大变故。你很难为自己赎罪。你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隐瞒下去吗！”

铁王爷鱼老头眼神非常地绝望。

郭玄玉这番话起到了作用，它最终说：“我猜测，辛家是要报仇。他们这一家人非常诡异。是我见过最为狠毒的一脉！看起来单纯无邪，却包藏祸心。”

“怎么说？”我问。

它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利用了我，他们在这里收敛横死之人的尸身，几十年来起码有上万人。将他们吊在这里，应该是利用河眼来养不死之尸的。但是，在养血尸过程之中。他们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可能是方法不对劲吧！有一多半怨煞之气都跑到了我身上来了。我是不想用这些横死尸身修行的。但我没有选择，辛乘风告诉我这是一条修行的术法！”

我道：“这是魔门术法啊！辛家人是在拿你做实验！你的内丹练得再好，最终也难逃为他们所用的命运。”

算起来，整个祭祀诡阵，上万人俑的怨煞之气一大部分归铁王爷所有。

待到时机成熟之后，辛家人取了铁王爷内丹，忙活了千年不过是白费力。

铁王爷叹了一口气：“我好恨！恨我不能亲自报仇了。”

我再也没有机会报仇！

接着，它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开始回想，想着辛乘风从葬龙山把魔门魔女盗出来，一定要得到她手上的《天魔经》，既是为了突破自己的境界；同样也要利用《天魔经》上面的秘术，为辛家养成真正恐怖的魔！

刚刚见到的辛铁胆，顶多算是失败的魔头。

“可是，有一点讲不通啊。辛家是立志通天仙人的，又怎么要在这个黄河河眼边上养血尸之类的魔物？”我问道。

铁王爷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郭玄玉想了一会儿，说道：“整个天下，受魔门影响的宗门其实很多。长生之家，也要养魔。以求达成某种奇怪的念想吧。辛乘风在我出生之际，就迟缓了我出生的时日。”

郭玄玉的分析，大概能够窥见事件背后藏着的个中隐秘。

或许辛家与魔门之间就有某种关联。

我眼珠一转，问：“铁王爷，鱼老头，你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

它语调沧桑地说：“不知道多少年了？”

我问：“那镇守在此地的神龟！还有镇杀在这里的魔头萧天刑你知道多少？”

它怔了怔，猛地看着我：“神龟我没有见过。至于说萧天刑，至少有八百到一千年吧！百年前，他还想跑出来闹过一场。后来有高人出手收拾了他。”

几百年前就镇杀在这里。整个过程都没有离开过。

看来，世上真有同名同姓之人。

这里的魔头应该不是斩龙的无名风水师。

至于，那只庞大的巨龟，铁王爷无缘得见，还真是有些遗憾。

“在你来之前，还有一口棺材离开过这里。是从水底出来的！”铁王爷说。

还有棺材离开这里！

我心中惊骇不已，难道说，辛家养魔已经大成了。

难怪我没见到辛乘风，莫非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吗？

我转念一想，会不会是那个冷姓风水师的杰作呢？

没等我追问，铁王爷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

铁王爷灵体越发地虚弱，痛苦地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努力化成虚无。我和孩子都便宜了辛家。”

此刻，我对它充满了同情。

“铁王爷，你送我们上到岸上去吧！”我对他说，“如果有可能，我替你报仇！”

他内丹不保，灵身存世不了多少时间。

铁王爷说：“也罢！我背负恶名！能在最后见到你们，就把你们送上去吧。也算是我做了最后一件好事吧！”

我与郭玄玉落在鲶鱼背上，它靠着最后一股气力，将我们送到岸上。

从岸上上来，走了没多久，就是一座宏伟的铁王爷庙。

大雪纷飞，天气寒冷。

我们二人就在庙里躲避风雪，庞大的鲶鱼就落在岸边。

“咱们也算是……结束眼前的困境了。咱们都好好地活着！”我说。

在铁王爷庙的祭品之中，我看到了散落的瓶装酒。

郭玄玉明白我的意思，往后退了两步，与我保持了距离，勉强露出了笑容，说：“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咱们还能活着。孟大哥，很高兴认识你。”

我将之前准备好的解药递给她，笑着说：“郭姑娘，用烈酒吞下解药！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就到此结束了。”

郭玄玉忽地问：“在这场姻缘之中，你对我更多的是责任吧？”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个问题把我给难住了。

我对郭玄玉有过悸动。

但是，这种非比寻常的情感羁绊，让我也产生怀疑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男女之情吗？

郭玄玉见我为难，忽然笑了笑，说：“可能抛开情毒的影响，我也未必喜欢过你。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了。我愿意服下解药！就当做了一场漫长而虚幻的梦境吧！总是要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