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方素素在江底大墓养金鳞阴龙，最终会失败的。原来就在江中，便有一条即将成龙的蟒蛇。一山不容二虎，一江也不容两条龙。

有此神物在此，方素素养再多的风水蛇，也只是妖物。

久与人相处，自然通人性。蟒蛇身上那种蛇类的生性，已经彻底消失。

“你们白龙水军，也该滋生出一只龙出来了。”我笑着说。

说出这番话，蟒蛇变得非常地欣喜，不断地围绕我转动。

黑骷髅说：“多谢恩公吉言！蟒蛇化龙之日，一定会感激你的点化之恩。”

蟒蛇自我修行，我可不敢占了这份功德，忙摆摆手，说一切都是它自己的造化。

我又说：“跟我讲讲，白龙水军如何全军覆没的？方豆豆用了什么诡计！”

黑骷髅指着眼前这片洼地，说：“这是白骨洼，有很多袍泽就沉在这里。我记得，那是个月圆之夜，水寨外面来了个灰袍人。”

他接着说：“后来我们才知道，灰袍人是方豆豆。他在江面布阵，从江底窜出一道黑气，顿时波浪翻滚。我们都落入水中。”

江底窜出的黑气？这种做法，倒让我想到了强开黄泉之路的方素素。说不定这股黑气，就是从黄泉之路引上来的。

“我们是水军，本来水性极好。但是落水之后，便感到江水里出现现了很多个无脸的孩子，他们叽叽喳喳，伸手拉着我们。让我们溺死在这里。”黑骷髅讲述这些的时候，身体依旧在发抖，足见当时的情景异常地恐怖，就算过了几百年，也难以忘记，深深地铭刻心底。

我想，无脸孩子应该是方豆豆控制的灵体。

白龙水军横死大江，属于遭遇横祸而死，是很难转世为人，魂魄困在人间，并不稀奇。

我问：“无脸孩子，他们在水中等你？后来，你们是怎么变成骷髅人，生魂又去了哪里？”

我运气开了天眼，扫视骷髅人，他们身上充盈着淡淡的尸气与煞气，却没有生魂。

诡谲的是，黑骷髅还拥有生前的记忆。

“我们的生魂应该就困在江底。我变成骷髅人苏醒过来，是近百年才发生的。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上。”黑骷髅说。

也就是说，他们之前，一直是睡在江底，百年之前忽然发生了变故，骷髅身可以活动了。

百年前整个东江市发生的风水大事情，就是斩龙风水师萧天刑斩龙。

难道说，斩龙还影响到了东江江底的白龙水军。

方家大墓暗中利用萧天刑的斩龙风水局，将不少煞气引入方家大墓，养风水妖物和养老尸人。

也有部分白龙水军，骨殖得以重新凝聚，变成了可以行走的骷髅人。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变成可以行走骷髅的一共有多少个？”我问。

“营寨有八百七十四名水军，成为骷髅人有九十九名。我苏醒后，找过一些阴差，他们都说方家大墓周围地带，不归阳间管，也不归阴间管。只等持龙符的高人出现，才能助我等脱离困境。”黑骷髅说。

我心中暗惊，方豆豆害死了这么多人啊。提到阴差，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来东江见到的第一个九品阴差赵开。

不过，令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方家大墓附近，会变成阴阳二界不管的地方。

“下到江底去看一看！”我说。

说完这话，我猛地想到我聋哑孟青山，他在黑虎坡的血井之中，困了十八年后，也变成了骷髅人。

会不会与这只骷髅大军是一样的状况。

“你们出事后，心脏可还在？”我忽然开口问。

黑骷髅明显一怔，并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回到骷髅队伍之中，以一种奇怪的语言与他们交流。

大概过两分钟，他才返回来：“恩公，我当时落水后，很快就死了。再醒来已经是多年后，无法回答恩公的问题。我刚才特意去问了，有些人挣扎了很久，那些无脸孩童，的确是在掏他们的心脏。”

这个答案令我既震惊又惊悚。

无脸孩童，掏取人心，而且是八百多人的。溺死在江中，临死前还遭遇恶灵纠缠掏心脏，一想到这样的场景，我就惊出一身冷汗。

我迫不及待地下水。

秋意渐浓，江水还是颇为寒冷。不过黑蟒非常地通人性，它入水之后，我可以借着它的身子，可以非常地省力往前走。

我自幼下河游泳，憋气本领不弱。

黑骷髅取出两颗萤石，跟着我下沉，大蟒蛇带着我。

很快就到了江底，四处还能看到零星的枯骨，其余的骸骨都让黑骷髅收殓入葬。

黑龙伞上的小青龙转动，又结出一个圆形气泡，把我包裹在中间。

我在江底看到了一些散落的石头，有不少图案，合在一起应该是八块巨石，很多地方像是营造宫殿的乱石头。

似乎有人在江底营造了一座庞大的宫殿。只是过了很多年，宫殿完全倒塌了。

谁在江底营造了一处宫殿呢？

八块巨石设置，又给我一种远古祭坛的感觉。

在萤石光芒下，依稀能看到残缺不全的图案，非常地摄人心魄，异常地邪异。

我极力地回想，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图案。

忽然，我想到了方素素强开黄泉之路，在往下蔓延的台阶两侧，出现了不少雕像。

江底巨石上出现的图案，就和黄泉之路出现的雕像非常地相似。

獠牙狰狞的牛头马面，勾着长舌头的勾魂使者应该就是黑白无常。

还有七目鬼母，以及无脸邪祟！

可是，那些图案是阴间地府之物！

为什么在这江底会出现了如此阴毒邪异的阴间图案？

忽然，我感到身后出现了什么东西？

它体温十分地寒冷，比江水还要冰冷。

我猛地转身回头，便看到了一个没有脸的孩子。

无脸孩童个头并不算高，一身灰衣，在水中晦暗光线之中，显得格外地诡异。

好在我在下水之前，全身就充盈着纯阳道力。他真要把我强留在江底，要看到他的阴气够不够。

“妖邪！你找错人！”我瞪了他一眼之后。无脸孩子身形一摆，便与江水融为一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的黑骷髅踩着江底，飞奔追了上去。

我重新落到江底乱石上，仔细地查看，并没有找到八百白龙水军生魂。

查探得差不多了。

我在蟒蛇的牵引下，由江底浮出水面。

远处湍急的江面上，一队无脸孩童飞奔地跑向远方，发出了嘻嘻的笑声。

我全身沾水，没办法打出追踪符，再加上那阴气飘逸的速度极为反常，倏忽之间就在百米之外，没办法追上它们。

我有些犯迷糊，无脸孩童是从什么地方跑来的？此刻跑来窥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上到岸上，等了一会儿之后，黑骷髅方才江底走了出来。

“恩公，消失多年的无脸孩童再次出现了。”黑骷髅语气凝重地说。

我想了一会儿，问道：“它们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黑骷髅点点头：“是的！”

我仔细想了想，无脸孩童之前一直都没有出现，却在我下水后出现，说不定江底的宫殿与石阵就是一处大祭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