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头晕目眩，胃部不断地泛着苦水。

“官人，其实我知道，你心中不高兴。但是，你会明白，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像我这样爱你的。”方素素柔声地说。

她靠在我肩膀上，声音在我耳朵响起。

如果我没见过她残暴的一面，或许我会相信她真是个痴情的女子，相信他是爱我的女子。

只可惜，她说得越深情，我对她就越讨厌。

“你怎么不回答我，难道你不想同我说话了吗？”她有些不开心，语调也有些埋怨。

我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摇摇头，又直直地看着轿子右边的小窗户。

她感知到我这个动作，哈哈笑起来：“怪我！我忘记了，你不能催动道力，闻到我身上的气味，就会头晕目眩的。你放心，等过一会儿，你就只能闻到香味，不会为那臭味的。”

我心说，原来你自己有臭味啊。

她伸手将轿子右边的窗帘拉开，一股凉凉的自然风吹了进来。

我稍稍好了一点，又咳嗽了一声，勉强说：“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让我同你说什么？”

外面的景观在我眼前掠过，轿子行进的速度很快。

抬轿的恶灵跑得极快，还能看到阴气从他们身上飘下来。

“你又在怪我。反正咱们在人间的时间也不多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方素素柔情无限。

我越发觉得恶心。

“现在去哪里？到哪里开黄泉之路？”我问。

方素素笑了笑，说：“先去一趟方家！”

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去方家？

我不由地皱眉。

难道，她决定在方家强开黄泉路吗？

我问了一句，她没有再回答。

我索性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来东江市这些天，发生的各种事情。

想从中找出，方素素为什么会盯上我？

想了好长时间，最终找不到关键信息，没有办法弄清楚缘由。

或许，等我死之前，我就可以弄清楚当中的原因。这样，就算死了也不会留下遗憾。

轿子停了下来，我知道方家到了。我睁开眼睛，透过窗帘，我发现方家豪宅格外地寂静。

大门上贴满了符箓。

其中最大的一张有三米宽五米长，用上等的绢布画成的。

红色的朱砂勾勒出“太上混沌金仙符”，煞是惊人。

可惜，画符之人本领一般，白瞎了上等的朱砂与上等绢布。

若是请我二师姐张佩槿来画，符力至少可以提高五倍。

方素素冷哼一声：“哼！光靠符纸就想挡住我。真是天真！方千川真是犯贱！”

“你与方千川，到底有什么瓜葛？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人吧！”我有些好奇地问。

“如果你不让我杀人。我就不杀人的。”方素素口吻一变，又笑着对我说。

我又是一阵恶心，强忍淡然地说：“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但是，你不能害我大师姐方晚晴。”

方晚晴身体一僵，声音忽然一变：“难道你喜欢方晚晴。你为什么如此地贪恋美色。难道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我没好气地说：“拜托！她是我师姐，对我很好。你不要太庸俗了。我们有的是兄妹之情。”

人总是容易嫉妒的。存在了百年的方素素依旧没有失去妒忌之心。

“我只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这个东西，我借给方千川几十年了。也是时候还给我了。”方素素开口说。

话声一落，方家豪宅的大门，在一阵急促的阴风之下吹开。

方素素催动阴气，凝聚成形，冲向了挂满的符箓。

符箓很快就烧了起来。

烟味散开。

阴气疯狂卷入，豪宅内的各种灯熄灭。众多护院瞬间吸入阴气，倒地晕厥。

“何方妖孽，敢来这里捣乱！”太乙门的李正罡托着一罗盘，厉声叫道。

在他面前，摆放着一张八方桌，桌子上有香炉、雷木、法铃、油烛以及一个半米高的丹炉。

看起来煞有其事，颇有杀伤力。

可这些寻常物件，对付一些刚刚诈尸的行尸，可以说无往而不利，但若用来对付方素素，那就只能是自讨苦吃了。

看来。方千川猜到方素素会去而复返的。

方素素拉着我走下来。

李正罡看到我受制于方素素，当即脸色大变，右手也控制不住地发抖，好久才挤出话：“孟大师，我听说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怎么，怎么带着新娘子来这里了？”

“放你的臭屁。把方千川喊出来。否则，一熄之内，我要你狗头……要你的狗腿。”方素素冷冷地说，又柔声看着我，“你今天跟着我，我就不乱杀无辜！”

“你最好按照她的吩咐来。我已经让她擒住了。这位姑奶奶，可不是郭家小姐。”我说。

李正罡咕咚一下，当即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姑奶奶原谅。我也是让方千川给忽悠了。他说，就是一个寻常的邪祟。”

方素素右脚在地上一跺。

那方桌轰然倒地，事先准备的各种法宝，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方千川，二十年前，我送你一个女婴，还赠送你一笔发家的财富，又教你去找孟佐！你现在躲着不敢见我吗？”她朗声大喊。

我心中一惊，方晚晴竟是方素素送给方千川的女婴。

我记得方千川跟我讲过，方晚晴是从黑虎陵园捡回来的，他还借他妻子的话提醒我，当初在方晚晴身边，有黑虎环绕。

不过，他隐瞒了最为关键的一点，方晚晴是方素素送给他的。从侧面证明了一点，方素素与黑虎陵园也有极大的关系。

除此之外，方千川发家致富的第一笔启动资金，也是方素素提供的。

而且，方千川带着方素素去找我爷爷孟佐，也是方素素教他的。

我忽然产生一种想法，在我爷爷孟佐上了葬龙山后，利用方晚晴，将我引到东江的诸多阴谋诡计，幕后的黑手可能并不是萧天刑，也不是那只露面不多的红色狐狸。

而是站在我身边的方素素。

一时之间，我越发看不清楚眼前的方素素。

她身上笼上了一层神秘而诡异的色彩。

自我离开老家后，眼前的女子是我第一个无法看穿的人，同时让我感到恐惧的人。

到目前为止，我甚至无法弄清楚，她的动机是什么？

难道仅仅就是拉我一起共赴黄泉？

一想到这里，我后背心完全湿透了。

李正罡吓懵了，连滚带爬往回跑，喊道：“方老爷，我把钱退给你。姑奶奶太吓人了。”

方素素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官人，这人也太不禁吓了！他这么搞笑，我怎么会弄断他的狗腿。”

我根本笑不出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眼前这个女子，太厉害了。

“你来找方千川，究竟有什么目的？”我还是忍不住问。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方素素笑着说。

这个东西，又会是什么呢？就在我思索之际。

只见一把飞剑急促地从方家正宅的大厅飞了出来。

飞剑极快，可方素素没有移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