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家伙并不信任所谓口头上的承诺,非要得到一些实质性的契约才肯放心。
对此,我也不曾含糊,随即就刚才的条件与利益纠葛,与他一同立下神誓。
但神誓在我眼中无足轻重,毕竟我本身就是主宰者,所谓神誓仅仅只是束缚低阶神明的工具,对高阶神明并不受用。
可无论如何,见我立下神誓后,张远不由长松了口气。
“林大人,从今日起,你我就是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吩咐,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随着盟友条件的达成,张远也随即长松了口气,朝我如是说道。
我没好脸色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吩咐,闭上你的嘴赶紧赶路即可。”
“谨遵大人吩咐!”
说罢,张远也不曾含糊,随即示意骑兵继续启程。
一支三万人的队伍,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成为众人的焦点。
一路上,我们遭到了不少凌河郡官吏的盘问,最终都被张远一一化解。
就这样,我们一行又走了足足三千里,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条苍茫的大江随即浮现在了我们眼前。
一眼看去,只见绝天河河宽足足有百里,赤红的血水在江面上翻滚不休,掀起一道道惊涛骇浪,翻腾的洪水不断冲击,发出阵阵如雷霆的轰鸣。
血水汹涌,凛冽的阴煞之气不断从河面散发而出,肆虐长空。
别说是船只,即便是神明意欲从中腾空过,一经那阴煞之气的侵袭,便会在这气息侵袭下神力溃散,最终从空而落坠入江中,最终为血水所腐朽。
绝天河之于修罗界,俨然是为生人禁地,是为天堑。
一道不过千米高的山脉自动向西延伸,一直到绝天河畔戛然而止。
以这条山脉为地界,北侧是为凌河郡的领地,南侧为望河谷的势力范围。
在那山脉与绝天河交界的尽头,有着一片纵横不过五十里的三角洲地带。
天空之中阴雨连绵,大地流淌着散不去的血水,唯有这片三角洲地带天空明媚,地面也显得干燥整洁,不曾受到任何血雨与阴煞之气的侵蚀。
如果没有看错,这片三角洲,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净土之地了。
置身净土中,即可免受血雨侵袭,且不指望修行能提升,至少能够保障境界不失,不必再终日提心吊胆的活着。
而这样的地方,无疑是修罗界中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在我们的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军营,数以万计临时搭建起来的军帐正杂乱无章的错落其中。
此次凌河郡领主征调力度极大,郡内几乎所有平民都被强行征调到了其中,至于那些不愿服从征调的,最终都死在了骑兵的铁蹄下。
毕竟修罗界中没有原住民,一批死去了,新一批很快就会到来。
正因为如此,众生的眼中没有君主,君主的眼里也没有子民,在凌河郡领主的眼中,所有人不过都是成全他野心与私心的工具而已。
顺从的就先留着,用完了便随手丢弃,至于不服从命令的,就杀了便是,无须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就是修罗界的丛林法则,比阴阳界更残酷百倍。
因为阴阳界终究还是秉承一方世界一方神的规则,即便是奴隶,在神明眼中依旧是子民,一定程度上也会给予他们一定庇护。
可在修罗界,在凌河郡领主的眼中,他治下的众生连奴隶都不如,这次征调的初衷,本就是送他们去死。
在众骑兵的驱使下,成片成片的凡人从各个方向各个入口被押送到了军营中。
骑兵们不曾给他们任何的铠甲与武器,只是简单的进行登记与回报,这些人便被驱使着前往的前线,也就是那片净土之地。
绝天河畔的三角洲虽然名为净土,但是却比血雨连绵的外界更显得地狱修罗,只因此地是为两方势力交战的主战场。
望河谷的做法,与凌河郡并无不同。
大量的平民被他们强行驱赶到了净土之中,迫使他们为领主而战,用他们的鲜血与性命换取领主的私欲。
这一刻,三角洲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在各路将士的军令下,所有征调而来的众生被迫卷入这场战争中,整个三角洲杀声震天。
双方被迫参战的众生,此时也被迫挥起了屠刀,攻向了本与他们无冤无仇的对方。
一个个凡人接连倒下,可后来人却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上前,最后又被后来者踏上尸身。
随着尸体的累积,整个三角洲的平均海拔甚至因此拉升了足足一丈。
整个三角洲白骨纵横,宛如地狱。
据说,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每一日的战争都堪比白热化。
这场近乎送死的战争,让所有参战的众生无不心颤,他们想要逃,但他们的身后是紧随而来的督战队。
督战队,皆由总兵亲军构成,有着战时执法的特权,为的就是督促参战的每一人履行自己的职责。
但凡有后退者、怠战者、逃兵、叛乱者,都将遭到督战队当场处刑。
参战的众生,除了要遭受敌人的屠刀外,更要遭受己方督战队的镇压,不可谓不惨烈,只因他们都是消耗品。
这一刻,我也终于明白许正阳他们为何对征调令如此恐惧,甚至不惜与我握手言和奉我为主了。
一旦真的卷入这场战争,能活下来的恐怕没有几人。
可此时,我已无心关注这场属于双方之间的战争,因为张远此时已带着我们来到了军营中。
将我们原地安置后,张远随即对我以眼神示意,只说要前往总兵营帐进行征调汇报。
我也随即会意,将一缕意识投射到王永宗的脑海里,借着他的这具躯壳,和张远一道而行。
“启禀总兵,张远、王永宗征调归来,且向总兵复命!”
进入营帐后,张远随即代替我替总兵汇报道,“此次出行,我二人共征得民兵三万四千众,其中有九镇累计一万三千人不愿服从征调,已让卑职尽数处决。其他民兵此时已在帐外集结,还请总兵清点。”
此时,总兵的注意力尽集中在沙盘之上,似乎在与众将领讨论着战事,并不曾朝这边多看一眼。
他摆了摆手,“不必了,张远你是随我一同前来凌河郡的,对你的办事能力本将很放心。你现在便率他们奔赴前线吧,此次与望河谷的拉锯战,已经持续得太久了。”
听了这话,我微微一诧异,似乎这总兵与张远并不仅仅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过去还有着些许交情。
对此,张远随即应诺,可他迟疑了一会,又说道,“总兵大人,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说。”
“这次征调来的民兵,皆和末将来自同一方世界,其中更不乏末将的故人。末将斗胆,还请总兵暂开方便之门,让他们免去战事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