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枯荣大师已经完全参悟了枯荣禅,按照无常祖师所言,他已摸到了真佛的门槛,未来定能修得真佛身赴入极乐。
而灵山之境,对于枯荣大师这等得道高僧而言,无疑是心之所向的圣地。
可这天净沙却说灵山就在黄沙中,这显然触发了他心中之大忌。
而枯荣大师终究佛法身后,并不曾因为内心之愠怒而产生丝毫佛法波澜,在众苦行僧的眼中,他看起来依旧是一个平常的僧人。
对于枯荣的这一激烈反应,天净沙的眼中也浮现一丝莫名。
“这位大师,灵山之巅雷音寺,在黄沙之中早已不是秘密,为何却让您如此嗔怒?莫非,您与诸位施主是来自九州?”
天净沙朝枯荣这么说道,可枯荣的不悦已经明摆在了脸上,却是一甩衣袖,不曾与他多理会。
对此,我连忙走上前,说道,“这位大师,您可真说对了,我们是从九州到这儿来游玩的游客,本来是跟了一个旅行团的,结果那帮子导游嫌我们太抠搜不肯花钱买纪念品,就中途把我们丢在这沙漠里自个儿跑了。”
“阿弥陀佛,如此说来,诸位施主也都是苦命人。”
听了我这话,天净沙的脸上也是一阵释然,“先前贫僧还在疑惑,此地远离俗世各大城市与村庄,放眼望去都是不毛之地,为什么会突然有人迹。原来和我们一样,都是在黄沙中迷失了方向。”
“只可谈如今世道人心叵测,为了那如粪土之钱财,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
天净沙一众苦行僧原本也对我们留有警惕,可随着这一话落,却丝戒备却是一扫而空,“贫僧见你们这身打扮,还以为你们是来自九州的修道者呢,如今看来,是贫僧多行了。”
听了这话,我的心里微微一咯噔,可毕竟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散发出任何的心力抑或阴气,而这些苦行僧显然是辨别不出什么来的。
随后,天净沙又长叹了一句,“唉,如今的俗世已经融为一体,九州也好黄沙也罢,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同气连枝血浓于水。偏偏黄沙和九州的那些修道者,非要为了分个高低,进而争得你死我活。”
“你们说说,他们的争斗换来的是什么?还不是我们在这些芸芸众生受苦吗?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好好谈谈难道不好吗?”
天净沙的这番话像是说给我们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对此,我当即装起了傻,“高僧,我没有明白您话中的意思。”
“没事,贫僧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你们听懂了就听懂,听不懂也没关系。”
说着,天净沙倒也不曾再客气,一步踏进了佛塔之中,而他的双眼此时也直勾勾地盯向了我身后一根已经烤好的羊腿之上。
天净沙咽了咽口水,“阿弥陀佛,不知各位施主可否广结善缘,将此羊腿赠予贫僧,以示佛门无上法?”
听了这话,我起先还是一愣,可随后才意识到,在这黄沙之中,诸多僧人的律法清规和九州是截然不同的。
饮酒食肉,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家常,并不算违法佛门戒律。
“大师既然有心,还请自便!”
以天净沙为首的这帮僧人,虽然在黄沙中一路苦行,但对酒肉却丝毫不曾挑剔。
随着我的这一话落,本就已经饿慌了的他们却是毫不客气,当即一拥而入佛塔中,将我们还没来得及动上几口的馕饼羊肉依旧美酒纷纷拿来,一顿狼吞虎咽。
也不知这帮和尚是在沙漠里兜转了多久,却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已经烤好的饼肉吃完后,这些家伙又自己动起了手来,又是一顿风卷残云。
过了好一会,这帮苦行僧终于心满意足,开始收拾起餐桌,清洗锅碗,往自个儿包袱里塞了几个馕饼后,又将多余的米粮放回了屯粮的木桶中,以便后来人。
做完这些后,天净沙双手合十,朝着我们走了过来,“阿弥陀佛,能与诸位在此间相遇,实乃佛缘也!而今酒肉已穿肠过,我等众生也当继续朝圣之旅程了,愿诸位于黄沙有一个好的前程。”
听了这话,我点了点头。
虽然那些来自永生门的僧佛一个比一个残暴嗜杀,但我对黄沙之地的凡僧印象还是颇为不错。
摩柯寺也好,眼前的这帮苦行僧也罢,虽然持守的戒律清规与九州截然不同,但都秉承着一颗谦卑泯善之心。
“这位大师,我斗胆一问,不管朝圣也好,烧香礼佛也罢,皆是有所欲有所求,而你们从昆仑触发,穿行黄沙千里前去那所谓‘灵山圣地’,不知是出于何欲何求?”
看着这帮已经被折腾的不成人形的苦行僧,我朝天净沙再度问道。
“阿弥陀佛,我等是为僧人,心之所向即为佛,我等此次朝圣于灵圣,自然是为了一朝悟道,成佛化圣。”
天净沙如是言,他双手合十看向了北方,看向了那神往的一方净土,眼神里充满了虔诚。
一朝悟道,成佛化圣?
我对此倍感莫名,没能搞懂他们是怎么个成佛化圣法。
天净沙对我们印象还不错,随即也对我的疑惑耐心解答道,“施主,您来自九州,看来对我们黄沙之地的诸多佛门传说并不了解。”
“黄沙之中有灵山,灵山有雷音寺,雷音寺中有佛祖。所有诵经礼佛于沙中的僧人,此生都必须开启一段前往灵山的朝圣之路,接受佛祖的洗礼与度化。”
“佛祖身怀无上法,是黄沙之中最慈悲也最具智慧的圣人。但凡虔诚向佛心有慧根者,都会得到佛祖的赐福,立地成佛,从而有机会赴入灵山之境修行,成为受众生敬仰的大能佛!”
说这些话的时候,天净沙的眼神里始终流露虔诚,听起来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可黄沙之中无灵山,更不可能有所谓的雷音寺或者佛祖存在,只怕就是那帮永生门人在捣的鬼。
“阿弥陀佛,天净沙,不知你可否告诉老衲,你所言灵山之佛祖,可是释迦牟尼?”
这时候,同为僧人的槐灵圣也开口了,带着一种试探的口吻朝他问道。
天净沙摇了摇头,说道,“释迦牟尼?贫僧并不曾听闻世间有这样一尊佛的存在。贫僧只知道,如今的灵山佛祖,尊号梵无天。”
梵无天!!?
听了这话,不仅是我,在场所有人顿时都惊住了。
对于梵无天,我是再熟悉不过的,毕竟他可是我们赴入黄沙之后,遭遇的第一个永生门人。
当时梵无天以法身相的形式将自己的力量投射于摩柯寺中,为了惩戒长生天,竟是直接抹杀了摩柯寺内一众凡僧,更是派出炎摩天杀光了昆仑桃山的一众村民。
那个佛法高深的家伙,虽然表面是一副僧人模样,可实际上却与一个杀人如麻的魔没有什么区别。
可在黄沙凡僧的眼中,这种卑劣的家伙居然被尊称为佛祖,实在是大跌眼界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