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我的好丈夫,告诉我你的遗愿是什么,我帮你完成。”
彼岸开口了,她虽然没有直接回应,但我明白,她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至少在我遗愿未完之前不会再催着我去死了。
我如释重负,思绪再度迅速飞转。
是的,我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自己在阳世留的时间越长越好,这样一来,等到道门的那些登临绝顶的人物知晓了彼岸的存在,届时我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可我思来想去,不觉一阵黯然。
要知道,我之所以步入道门,一来是为了修道给自己续命,二来是为了给念家以及太爷爷他们复仇。
可现在,我的道行已经大成,即便没有一魂一魄依旧能长存人间,而罪魁祸首暮行舟现在也已经死去,我赴入道门的所有夙愿都已经得到了平息。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愿望需要再完成的了!
我总不能说想再去看爷爷最后一眼吧?
爷爷现在已经跟着茹若初回到了悬棺门,以悬棺门现在的实力能不能对付得了彼岸都难说,万一不敌,只怕茹若初都得为此香消玉殒。这绝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局。
“林笙,你想好了没有,要是阳世没什么好留念的,我们就即刻启程,可莫耽误了行程。”
见我久久不曾回应,彼岸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想好了,我……我要去归云寨!那里有我的宿命!”
情急之下,我的眼前一亮,当即脱口而出。
是的,归云寨!
之前琴棋书画向我请辞时,严守柯曾说过让我前去一趟归云寨,只说透过棋局看到了我的宿命。
我对琴棋书画四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严守柯的那番话我事后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可现在看来,他所说的我的所谓宿命,恐怕就和这个从棺材里跑出来的女魔头有关。
我若前去一趟归云寨,恐怕今日之局势也能有所转机。
“宿命?阳世间历来看透了宿命之人,最终都难活到宿命应验之时。”
彼岸点了点头,“不过,既然你要去,我便陪你去,还希望你不要忘了履行自己的诺言。”
“当然,当然。”
我点头应诺,终于长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着自己暂时逃过一劫。
可此时,彼岸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阳光又流露妩媚的笑容,她走了过来,将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腰身上,似乎……是在跟我暗示着什么。
我的脸上也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朝着她婀娜的身姿上下打量着。
“彼……媳妇,你今天穿得这身嫁衣真漂亮,要不我现在就去城里买台相机帮你拍几张照?”
说着,我转头就打算走,却被彼岸紧紧拉住了,回头看她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林笙,这些琐碎的小事明吧,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彼岸朝我这么说道,却是不由我同意拉着我就往家里走去。
“最重要的不是拜堂吗,现在已经拜完了,还有啥事要干的?”
“新婚燕尔时,洞房花烛夜。”
“啥?可我还没准备好,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没关系,我已经准备好了。”
“可刚才我喝酒喝高了,要不先让我跳黄河里洗个澡提提神……”
“闭嘴!”
“……”
夜深人静风雨后,彼岸在我的旁边睡着了,一只手搭在我的胸口。
我侧过脸朝她看了一眼,确定她真的已经睡着了后,我默默念起了法咒,我的眉心当即裂开,一丝鲜血从伤口中流淌而出。
鲜血在眉心缓缓流动,逐渐化作了一道血符,我的双眼被蒙上了一层黑暗,再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可随着这道血符的出现,一轮天眼在我的眉心睁开。
天眼之下,我虽然看不见外界的万物苍生,却看到了自己的灵魂,我的意识也随即涌入了灵魂当中。
只见灵魂之中,我的地魂命魂尤在,灵慧、气、力、中枢、精、英六魄也各自盘踞在灵魂本应有的位置。
在我的头顶和丹田处,原本天魂天冲魄所在的地方,却已经被两道心力浑厚的符阵所取代。
来自冥鬼的力量,此时已经化作一丝丝阴火,犹如经脉一般盘踞在我灵魂的各个角落。
天眼之下,我的意识在每一道魂魄间穿梭着,而它们也与我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而这种共鸣的感觉,不仅来自于我本体的灵魂,也从千里之外传递而来。
茹若初早已与我化解恩怨,当初来潜龙镇时,曾有意将我的残魂交还,却被我婉拒。
而现在,她已经解除了对残魂的封印,也能让我的意识能够畅通无阻地与残魂取得联系。
当初念夕朝教我使用的开天眼,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了用武之地。
随着我心念一动,天眼的视线当即从灵魂深处转移,我的意识也随即脱离了本体,朝着某个遥远而未知的方向掠去。
没多久,所有的黑暗消散一空,我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出现在了一面镜子当中。
这是一面青铜镜,上面生满了绿色的铜锈,而我的残魂就是被茹若初存放在了这里。
此时此刻,我的意识已经融入了残魂当中,出现在了这面镜子当中,浩瀚如沧海的佛力瞬间将我的残魂充斥。
残魂虽然只有天魂和天冲魄,但其中却融入了八道强大的灵魂佛阵,让其化作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随着我的意念一动,这具由灵魂佛阵所化的残魂却是从镜子中剥离了出来,步入了外界。
我的天眼透过残魂看向了外界,发现自己此时正置身于一座古宅当中。
这座古宅看上去已经有好几百年年头了,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字画,各种由红木雕琢而成的桌椅屏风以特定的方位错落其中,各种雕纹古香古色。
而留存着我残魂的青铜镜,此时就悬挂在堂屋正上方的门檐上,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儿应该就是我的故土,是悬棺门山门所在之地,或者说是茹若初所在的家。
清风徐来,吹动了一旁由菩提子串联而成的门帘,一阵令人熟悉的气息也从门帘内部萦绕而来。
我控制着残魂,走到了门帘近前,却见里边是一处丨女丨子的闺房。
而在一张由红纱帐笼着的中式卧床上,此时正沉睡着一个女孩。
屋子里很暖和,置身梦乡的她只简单的穿着一件内衣,月光透过窗照耀在她的身上,映出如脂般洁白的肌肤。
她的脸孔洁白无瑕,迷人的同时又透着一丝未脱的稚气,她抱着被单轻抿着嘴唇,也不知现在正做着一个怎样的梦。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血婚之妻茹若初。
我生来本是悬棺门人,我不止一次的畅想过将来会以怎样的形式重返故土,也不止一次纠结着将以怎样的方式面对这位身在悬棺门的妻子。
可我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自己会以开天眼的方式,借助残魂重返悬棺门中,更没料到再见茹若初,竟是是以一个偷窥者的身份。
我隔着门帘隔着红帐看着茹若初,眼前不禁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