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友德搀扶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妻子,哽咽着点了点头:“一切有劳大师。”
我长叹口气,指挥着那几个精壮汉子,抬起楠木棺材,缓缓放进墓穴之中。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了起来,随着一片黑云漂过,淡淡雨丝毫无征兆的落下。
我指挥着众人,将棺材用泥土填埋成一个坟包的形状,到了此时,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总算入土为安。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淡淡惆怅,我负手而立,站在这座新起的坟头面前,默然无声,久久无语。
天上雨水越下越大了,将徐家众人大声哭泣的声音压了下去。
我抬头望天,任由倾盆大雨洒落,打湿了我的发丝,打湿了我的脸庞,打湿了我的衣服。
这场大雨来的毫无征兆,去的也毫无征兆,一刻钟的功夫,又戛然而止,停了下来。
难道说,连老天都忍不住动容,为这个可怜的善良女孩子垂落两滴泪水了吗……
徐敏已经下葬,此间事情也算结束了。
我该做的也已经做了,该帮的也已经帮了,躲在后边祸害徐家的凶手,也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所有的一切,到了此时,终于告一段落。
手机先前进水,已经被我扔掉了,此时我很想和家中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也是不能,时间过的真快,没成想,一眨眼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八,今年没有大年三十,也就等于说明天就是大年夜了。
此时此刻,我归心似箭,在外边漂泊流浪三年,吃尽了苦,受尽了罪,三年没有和家人过个团圆年,每当想起我不在家中,爸爸妈妈他们清冷的吃着年夜饭的时候,我的心中总是生出一丝愧疚,今年说什么也要回家陪家人过大年,好好的陪他们吃上一顿年夜饭,只是上次临走之时,爸爸还在外边执行任务,并未回家,不知道现在在不在家中。
于是,我辞别了徐友德夫妇,拿着他们帮我预定的飞机票,往咸阳机场赶去。
临别之前,徐友德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眼圈微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对他说你莫要忘记当初所说过的话,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多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感激了。
中间我还抽空去了一趟飞机哥的家里,这个家伙此时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身上的伤也差不多痊愈了,兄妹二人经营着父母留下来的旅馆,生活又走上了正途,我看在眼里,颇为欣慰。
飞机哥留我在他家里过年,我笑着推辞了。
离开的时候,这个逗比货一脸的不舍。
展一笑此次前来西安,本来是想找那个勾引他老婆的僧人麻烦的,结果人家提前还俗早就不见了踪影,这家伙此时一脸的悲伤。
我对他说要不然去我家过年吧,你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这个年可怎么过啊?
展一笑拒绝了我的邀请,他说他想回湘西老家一趟,那里有他的乡人,是他的根,没有老婆在身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有大伯弟弟在,陪他们过年一样热热闹闹的。
听他这样说了,我也就没有继续坚持下去,于是和他在咸阳机场挥手而别,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上了飞机。
今个是腊月二十八,飞机上满员,身在远方的游子,无论离家多远,无论身处何地,都会在这一天回到家中,与家人团圆。
也许,只有家……才是人生最温暖的停靠港湾吧!
三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了新阳机场,我走下飞机,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师傅说了我家的地址,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这些日子,在外边奔波劳顿,我一日也不得清闲下来,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足够我写一本小说出来,其中经历的诡异之事,现在想想,仍是恍如一梦。
正在闭目沉思,出租车忽然停了下来。
我睁开眼,疑惑的问司机:“师傅,怎么不走了?”
司机指了指前边说道:“前边好像出什么事情了,这么多人把路给堵住了,怕是一时半会过不去了。”
我皱起眉头,将头探出车外一看,果然如他所说,前方百米之处的马路上,围满了人。
我们这里经济并不发达,连带着本地官老爷的无能,经济建设并没搞上去,这条马路很是狭窄,仅容两车对向而过。
所以,这么多的人堵在马路上,想要过去,的确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后边这时候也堵满了车子,有那没有素质的司机,在不停的按着喇叭,格外的刺耳。
前有人群,后有车流,前行不得,回头也是不可能的,我们这辆车就这么被挤在了中间,难以动上分毫。
而且,看前边群情激奋的样子,似乎出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阵阵的哭泣声从人群中传出,那哭声撕心裂肺,听在耳里,心中很不是滋味,一个人假如不是在极度悲伤委屈的情况下,是不会哭成这个样子的。
心中存了疑惑,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出租车司机看我下了车,立马慌了,将头伸出窗外,对我喊道:“唉,哥们,你还没付车钱呢!”
经他这番提醒,我才想起自己只顾着疑惑前方发生的事情,忘记付车费了。
于是,我颇为尴尬的走到那司机车窗外边,歉然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只顾着其他的事情了,反倒忘记付钱了,不是故意的,还望莫怪。”
司机也是个年轻人,摆摆手,不在乎的说道:“没事,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逃车票的人。”
我笑了笑,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他:“谢谢师傅理解。”
司机对我说道:“用不了这么多啊。”
我对他摆摆手,朝着围观的人群走去:“剩下的留着喝点茶吧,都不容易。”
百米的距离,几步就到了,然而当我挤进人群,看清楚里边发生的一幕的时候,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只见人群正中间,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头躺在地上,一脸的血,身子颤抖着,手里紧紧的抓着一杆秤,他的脚边一个菜篮子翻倒在地,里边几把青菜撒的满地都是。
而他的边上,围着几个身穿制服的城管,那几个城管一脸横肉,膘肥体壮的,此时仍在对着那个老头恶狠狠的怒骂踢打着。
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太太,哭着喊着跪在地上,朝着那几个城管磕着头,哀求他们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刚才我在车上听到的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就是来自于这个小老太太,她一脸的皱纹,浑浊的泪水从沟壑交错的脸上流下,哀伤至极。
周围围观的群众面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可是明显很是惧怕这几个城管,敢怒而不敢言。
当我扒开人群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的怒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