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我回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她妈妈的状态,我又觉得老太太很可怜。
哎!
见时间还早,我给魏慧慧发了个消息,问他在哪里。
这次魏慧慧居然很快回复了我的消息,说他在办一件大事。
我问办什么大事,魏慧慧神秘兮兮地说:“说是大事也不是大事,但对于我来说是大事,对于你来说可能也是大事,但我不知道对其他人来说是不是大事。”
卧槽!这话我想半天,才想清楚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说:“你是这几天精神好了么!怎么说句话绕半天,给我出脑筋急转弯么你!”
魏慧慧轻声说:“不跟你废话,我在停尸房。”
我有些惊讶,说:“你去哪个停尸房?去停尸房做什么?”
魏慧慧说:“哎,你问题太多,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当面给你说。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你真啰嗦!”
我找了个咖啡店,把地址发给来魏慧慧。
这家伙半小时不到,就来了。
他坐下来后,神神秘秘地看着我,上下打量我。
我一脸惊奇地说:“我又不是死尸,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魏慧慧说:“老金,你刚才干啥了?你身上沾了死气!”
我心头一惊,魏慧慧是个死鬼,他能感受到死相关的东西。现在能感受到我身上的死气,这一点不让人意外。
这也说明,小于的妈妈,确实是命不保了,人已经带了死相了。
我说:“我前妻的妈妈,也就是我那个前丈母娘,癌症晚期了。我今天去看了她,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我也一句话没说。刚才才从医院出来。”
魏慧慧“哦”了声说:“怪不得!我说呢,就是那个以前对你不咋滴的那个?”
我说:“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以前我那么吊丝,没钱没房,啥都没有,别人能把女儿最后嫁给我,也还算是不错的。尽管我最后还是离婚了。”
魏慧慧给自己喊了一杯碳酸饮料,说:“老金,说实话,你这人还是不错的。今天再次证明了这一点,你这人虽然我也知道,你就是个渣男,但是呢,你本质上,还是个够意思的男人。今天你能去看你那个前丈母娘,能挨她一顿骂,也真心不错了。很多人都没法做到这一点。”
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人也活不了几天了,没必要了。再说好歹也当过我丈母娘那些年的。”
魏慧慧“嗯”了声,“咕咚”喝了口碳酸饮料,顿时半天没缓过劲儿来,睁大眼睛,一动不动。
我说:“你这个家伙怎么了?”
过了好几秒,他才恢复正常说:“这饮料我喝不得,我特么每次喝碳酸饮料,一打嗝,就感觉要灵魂出窍了。刚才差点又灵魂出窍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去停尸房干啥?”
魏慧慧一听到我提停尸房,瞬间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确信没其他人注意我俩,这才轻声说:“我去看有没有合适的尸体。”
“你要这玩意儿干啥?”我疑惑地问。
魏慧慧示意我小点声,说:“上次那个陌生电话不是告诉我,我肉身子只能活三个月么,我得提前注意一下,到时候我如果真的突然悲剧了,我的鬼魂可不能瞎飘瞎荡的嘛,我得确保第一时间找个尸体,能借尸还魂,挣扎一下,不要这么早就躺平了嘛!”
我噗嗤笑了,说:“你找个死尸有什么卵用?找到的死尸最后即使附身了,也是个死的嘛。”
魏慧慧东张西望了一下,再说:“先看看总没坏处的。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这才想起我主动找他的事,说:“也没事,就是心里堵得慌,最好问下你在干什么。对了,江淮那边,我无意间搞到了一些消息。”
魏慧慧惊讶地看着我说:“什么消息?”
我便把李霞曾经在那里实习过的事,以及实习期间所见所闻的事,一一给魏慧慧说了。
当然,我没给魏慧慧说我和李霞之间的那些暧昧和不清不楚的事。
魏慧慧忽然来了兴致说:“真好。只要咱们能继续想尽一切办法,从各个方面入手,我就不行搞不清楚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跟魏慧慧东说西说,反正咖啡店里也没啥事,也没啥特别的人,魏慧慧说起话来,也比较放得开。
这才是我见到的比较阳光的魏慧慧,他也毫不避讳在我面前暴露出他就是个死鬼、鬼怪!
晚上,又带魏慧慧去吃了顿泰国菜。
冬阴功汤,让魏慧慧大呼过瘾,而我对这道菜实在没兴趣,闻到那股怪味就有些作呕。魏慧慧却一碗接一碗地喝,喝得不亦乐乎。
晚饭后,魏慧慧没有跟我一起回家,他说还有事办,自己一溜烟便遁了,只是我跟在身后,闻到一股又酸又臭的怪味。
回到家后,我心里还想着小于那摊子事,越想越是觉得悲凉。
人活一世,高调也罢,低调也罢,虚荣也罢,谦虚也罢,骄傲也罢,到最后,都将是云烟一场。
大概过了一周,我基本就在家里挺尸,啥也不想干,也不去公司,也不太看公司的工作。
之前的工作,部门几个人还在继续做。我偶尔看到群里,他们也还算按部就班,其中有个女孩比较负责,基本是在帮着管理。
这也能理解,每个部门都有一个除部门负责人之外,一般都有个骨干中的骨干员工,特殊时候,便担负起管理责任了。
期间,胡晓梅给我打过一个视频电话,无非就是问我在干啥,相互聊聊一会,她给我看她家里养的一盆花,说看得很好之类的。
除此外,我也没跟其他人联系。
这天,我准备给我妈打电话,问问她现在好些没雨,恢复得如何。
结果,我刚起电话,却收到小于打过来的电话。
小于这次没哭,但是异常冷静地说:“金三瘦,你在忙么?”
我说:“没有忙呢。你妈妈现在好些没?”
小于还是冷冷地口吻,用几乎沙哑的声音说:“我妈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我追问。
小于说:“死了。”
我大吃一惊,很快又冷静下来,拿着手机心里陷入巨大的失落中,近乎颤抖地说:“怎么回事?住院才几天呢?”
小于说:“痛得受不了了,自己死了。金三瘦,你能来送我妈一场么?”
我犹豫了两秒,说:“你妈在哪里?”
小于说:“城西殡仪馆,明天办丧事。”
我想安慰小于,但是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她,沉默了一会儿,我说:“这样也行,她也就不痛苦了。你也别太伤心了,自己身体搞垮了,得不偿失。明天我来送送老太太吧。”
小于“嗯”了声,说:“谢谢你,金三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