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的。当着我妈的面,我还是这么说。一旦离婚啦,我们就不再可能复婚的。没有回头路可以走。而且,现在的我,也不是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我。”
小于眼圈红了,欲哭无泪的感觉,插在怀里的手,也逐渐垂下来了。
我怕再说着,她承受不了,更何况,刚才这些话已经很难承受了。
关键是,胡晓梅也在这里听着的。
我想了想,又对胡晓梅说:“晓梅,你也别在这里待下去啦。你这样子,工作单位心里不舒服不说,我心里愧疚。再说,在镇上,你村里人遇到了也不好。到时候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你说是不是?”
胡晓梅有点不那么自在了,但还是忍着。
看得出来,她自己心里也有数。
我说:“明天跟我一起回城吧,回去上班,别在这里耗着。”
胡晓梅尽管不好意思,但还是轻轻“嗯”了声,表情有些失落。
我弟弟说:“哥,你别说了,大家都是为了妈好。”
他不停朝我使眼色,可能也是觉得我话太重了,毕竟从我妈的角度看,小于和胡晓梅其实都是为了她好。
正好董铁强来了。
董铁强腋下夹着一个皮包,看样子像个包工头,其实也就是一个包工头。
他手里提着个花篮,还有一箱牛奶。
我连忙接过花篮和牛奶,说:“大强···董总,你这来就来,又破费干啥呢!”
董铁强笑嘻嘻地说:“阿姨面前,你叫什么董总!值不了几个钱,主要是图个新鲜,病房里有个花篮,病人心情也好。是不是了?阿姨。”
我妈一看董铁强来了,连忙喊我弟把病床升起来一下,她好靠着。
我妈笑着说:“铁强,总让你破费多不好!住院才麻烦你了。”
董铁强看了看我妈气色,说:“阿姨,您这恢复得不错的,我给院长打电话,他说的。估计明后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我妈一听可以出院,顿时更加高兴了,说:“那真好!阿姨就这事谢谢铁强了。”
董铁强见病房里多了俩女的,扫视了一眼,有些好奇。
我连忙介绍说:“这是小于,以前搭伙过日子的。这是胡晓梅,老家隔壁村的,在城里工作,是我初中学妹,高中···应该也是学妹吧?”
董铁强听到我说以前搭伙过日子的,顿时多看了一眼小于。接着,微笑着跟俩人打了招呼,各自散了一张名片。
董铁强又说:“天色也不早了,三瘦,晚上老地方,我请大家吃个饭吧。明天我有事,就没法来看阿姨。”
我连忙说:“晚上我来请吧。你老破费,这像什么话。”
董铁强笑了笑,说:“晚上再说吧。三瘦,你出来下,我有事跟你说。”
我便跟着董铁强,出病房到了走廊尽头。
董铁强清了清嗓子,说:“三瘦,城里你搞工程方面,有没有什么熟人之类的?”
我想了想,说:“以前好像没接触这方面,我大学学的传媒方面,毕业后进了传媒这行,最近十年做的都是互联网方面的。”
董铁强思考了两秒,说:“没关系。我就问问。”
我说:“大强,你问这个有什么事么?具体说说,我看能否帮上你。”
董铁强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没事,回头等我理清楚之后,我给你打电话详细说。你跟小于咋回事?”
我微微笑说:“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就是离婚了。”
董铁强又拍拍我肩膀说:“会不会是你在外面胡搞?胡晓梅?”
我噗嗤笑了说:“大强,你想多了。真没有。”
董铁强说:“行,离了就离了。男人嘛,也不必难过。”
晚上还是在上次董铁强请吃饭的那个饭店吃。
我,我弟弟,小于,胡晓梅,以及董铁强五个人,本来喊了镇医院院长的,但院长晚上有应酬,没法来。
尽管我和小于,小于和胡晓梅都不太对付,但这餐饭,总体吃下来还算平顺。
董铁强表现还不错,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后来就喝得有些上坡了。
最后,我找个上厕所的机会去买单。
结果服务员说:“刚才有位先生已经买了。”
不用多问,这绝对是董铁强买的,我也不跟服务员多说,再扯也没啥意思。
董铁强这人情,只能今后再还了。
晚上胡晓梅还是回之前的招待所睡,我喊我弟找了个酒店给小于开了个房。
我弟说他晚上有同学约,就别管他了。
董铁强跟我俩,又找了个洗脚城休息了会儿,吹了下牛逼,就各自走了。
他开车回县里去了。
次日早晨,小于和胡晓梅都来得很早,几乎是同时到的病房。
我照例实在隔壁病房空床睡的,被胡晓梅给喊醒的。
胡晓梅还从外面带有早餐,三笼小笼包,三碗粥,还有几个葱油饼。
这些早餐一看就知道,没考虑小于和我弟弟。只是我,她以及老太太三个人吃的。
当然,她也没想到小于差不多同时到的病房。
胡晓梅见小于了,还是很客气地说:“你要不要吃早餐?我再去买一份就是。”
小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没想到给大家带个早餐啥的,现在再说吃的话,也有些太尴尬。
胡晓梅知道她不方便,当着我的面仍然说:“没事,吃个早餐而已。三瘦,你们先吃着,我下去再买一份。”
我站在边上,看着胡晓梅微笑着脸,想起当时在城里,她照顾她妈妈时的情形。
又想起她妈妈临终前,给我说的那些话,一时间我竟然有些恍惚。
眼前的胡晓梅,竟然在我心里的感觉,比小于在我心里的感觉,更深一些了。
我说:“你们吃吧,我下去吃碗面。”
胡晓梅见我不吃,有些失落,但很快就好了,对我妈说:“阿姨,小笼包还不错,我看很多人在排队,您趁热先吃一个尝尝味道。”
她说着便夹包子给我妈。
一旁的小于也没说啥,把粥端起来,递到我妈妈面前,等着她吃完包子在喝粥。
我吃面回来,看了下,桌上的包子稀饭啥的,都没了。
看来,小于和胡晓梅刚才后来也没说啥了,还是把这些都给消灭掉了。
想到这里,我兀自发笑。
呵呵,这俩女人呀,哎!
上午我决定回城上班,等我弟弟来了,我喊他给小于买了一张高铁票,让她先走了。
小于尽管既不愿意,还是走了。只是临走时,把我喊到一边说:“金三瘦,你对我好点,别把我想成十恶不赦的人。”
我说:“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小于满脸失落的表情,犹豫了几秒,又没说啥。又去病房,给我妈打声招呼之后,我弟弟便送她去了高铁站。
等她走后,我给胡晓梅说:“你也回招待所收拾下,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城吧。我妈现在这情况,也没必要都耗在这里,我弟弟来照顾就是。”
胡晓梅看了我妈一眼,说:“那好的。阿姨,您好好休息,等下次回老家,我再来看您。”
我妈抬头,笑了笑,满眼温柔地说:“晓梅,这几天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