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门里走进来,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前面李总那一表人才,衣冠楚楚的样子在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着。虽然这通电话打的还是十分的顺利,但大家都说血浓于水啊。他对老爷子和妮子儿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钱真的可以低过亲情吗。
“一鸣哥,怎么样啊。他愿意过来吗。电话打通了吗。我从来没有拨通过去的,可能时间也久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正确的电话号码。”妮子儿满眼期待焦急的等着我的回答。从我一进门开始她就一直盯着我。看的出着小女孩对这份亲情还是有一丝期待的。
此时,门窗都已经敞开,阳光有些放肆。它试探性的把颜色一点点加深,从橘黄,跳跃到深黄,最后终于大胆的变成了金黄。站在厅堂的我们,那么轻易地与阳光亲密接触着,打着照面,它把金黄的光洒遍我们的全身,从头到脚,一种熟悉的能量也因此蓄积起来。
“电话拨通了,很顺利的呢。我和李总说明了情况,他说有时间一定会赶过来的。”我假装很顺利的回答着。为了尽量不让妮子儿伤心,只能先这样了。妮子儿听了,眼角还是湿润了。阳光透过窗户映射在她的脸颊有些好看。
我们把洞庭祥院子里的一块空地,当成老爷子的灵堂。我和妮子儿还有谭金,我们仨简单地布置那块空间,干净的白丝作为最主要的装饰。爸爸也来帮我们,还给我们一人分发了一件白色的孝服。
老霍和俞五继续擦拭着棺椁,老霍有些马虎,但是好在俞五十分仔细认真。
阳光中储蓄的能力逐渐的减弱着,就这样所有人忙忙碌碌了许久。一通电话打破了这平静的气氛。
“喂。你好。是马先生吗。我刚刚开完会,秘书告诉我,你打电话让我看父亲最后一面,我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吗。”李总云淡风轻的说道。
“没有了,您尽快赶过来吧。”我只有恶心,没有其他任何的感情。旁边的妮子儿充满了期待。
“别别别。先别挂电话啊,那个老爷子前面,要换的新墓地置办好了吗。你问问。”老霍着急地喊着。
“对了,老爷子前面要换的墓地置办好了吗。”我没有感情地问着电话的那头的人。电话那头的人可能也太到了老霍的吼声,没敢挂掉电话。
“置办好了,已经置办好了。就在景秀山旁边的,找人算过了,风水很好的。我们家老爷子肯定会满意的,安心的走的。”电话那头的人还是云淡风轻的说着。
“哦。”我依旧出于对妮子儿的同情,没有任何感情的回答着他。在电话那头的李总,可能还不知道,老爷子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这衣冠楚楚的表象了,还在装,维护自己好儿子的形象,真恶心啊。
不知又过了许久,夕阳已经挂在了天边,连房间最远处的最后的一丝阳光也消失了。老爷子的灵柩也准备好了,就等着老爷子唯一的儿子,妮子儿的爸爸,李总来看老人家最后一眼了。妮子儿一直期待地朝门外望去。又不知过了多久,洞庭祥门口熙熙攘攘的停了几辆车,打破了这平静。
“爸爸,你终于来了啊。爷爷躺在着等你很久了。”妮子儿一眼就瞧见了李总,向门口迎去。
李总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都没有正眼看妮子儿,直接略过了她。面露感谢的朝我们里面的人走来。妮子儿有些失落,眼睛微红,痴痴地驻足在门口。谭金一看就心疼了,往妮子儿旁边凑去。
“您终于来了啊。老爷子可等你很久了。”谭金愤愤地讽刺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情兽。还装,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没有放在眼里。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那个路上实在太堵了,肯定是让你们久等了的,老爷子不出意外入土后,我会给你们加钱的。”李总有意提高音调,好像在强调他很有钱,他说的都是真的,让我们相信他。
“妈的。我谭金帮忙只帮义。我是看在我兄弟一鸣和妮子儿的面上的。谁稀罕你那点破钱。你不要在给我们装了。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肯定是等了很久了的啊。你也没必要和我们道歉,我们一点儿都没久等,是你们家老爷子那腐烂的尸体等久了。”谭金安抚着妮子儿,没好气的说着。
“金子,先不要说了,老爷子尽快入土才是要事。”老霍也愤愤地说着,我们都知道他也不愿意就这样放过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此时,天边恢复了平静,耀眼的红色也随着夕阳的光辉一并被吸入到了水平线的下面,天空蒙上了一副灰蒙蒙的面纱。
洞庭湖畔旁边的山啊、树啊,也换上了晚装,暮霭沉沉,寂静无声,一派黄昏景象。
“是啊,金子。你先少说两句吧。”我给了谭金一个眼神,提醒着这小子,现在不是和这家伙吵架的时候,老爷子尽快入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紧接着,我的脚步也不自觉地就走到门口,往妮子儿谭金所在的方向大跨步走去,凑到妮子儿旁边去安慰她了。
这时,阳光也褪去了以往锋利的光芒,光彩也渐渐地暗淡了下去。似乎阳光这个主角要谢了幕,门外的荧光灯也要渐渐地明亮了起来。
“叮当叮当。”渐渐地,从门口传来了,细跟高跟鞋和皮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我向门口望去,此时仪表堂堂的李总旁边,正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小西装的看上去很精干,漂亮的女人,紧接着就是一群带着墨镜,身着黑衣服的跟班了。
好大的阵势啊,前面老爷子要下棺的时候也没见这样啊。
“您好啊。您就是这洞庭祥棺材铺老板吧,我父亲承蒙您今儿个赏脸照顾着了。”李总谄媚的说着。可能看爸爸资历在所有人里面最大,就朝着爸爸大跨步的走过去,礼貌地握了一下手。
李总刚刚和爸爸握完手,那个漂亮的女人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红色跨包。我想她肯定就是前面在电话那头的那个好听的女声吧。
她落落大方的走近李总,亲昵地在他耳畔低语着,然后还递给了他一只干净的手帕。李总用那手帕,擦擦了手,又递给了那个好看的女人,女人也就退后了。
“和马叔握个手很脏吗。您还得要擦隔手,您的手可真金贵啊。”谭金愤愤道着。我想,如果在平时他一定早就冲上去,揍这个衣冠楚楚的情兽一顿了。
我突然间胃里也不禁一阵作呕。都说棺材棺材寓意着升官发财,招财进宝吗?
难道是因为,我们这些经常和鬼打照面的人对他不吉利,让他手脏了吗。可是,现在我们不也再帮忙,着手置办的是他们家老爷子的后事啊。
“不是不是,我是不习惯也不喜欢手上有汗。因为,我常年需要看文件,批阅,签字什么的。如果手上有汗水会把重要的文件搞花的。”李总喃喃的解释着,解释的很真实,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现在是让您老大驾,需要看文件,批阅,签字的时候吗。”谭金更愤怒了,低声怒吼着。
话音刚落,老霍立刻也向门口这里,妮子儿的方向大跨步奔来,掐了一下谭金的胳膊,示意他先少说两句。
其实,老霍刚刚最早察觉到了谭金脸上的不懈,看见那小子的架势,肯定知道他是不能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