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信佛吧?”
环顾四周,周围都是形似佛教的布置,堂前的观音雕像,榻前的香案,以及璧上的经文等等,刘家老宅就像一个小型的寺庙,刘家子弟将家宅看来都是虔诚的信徒。
“我母亲信这个,对了,丨警丨察同志找我们刘冬是因为什么事情?”
刘家男主人刘同没心思谈论这些,相比之下他更担忧儿子的安危。
根据校方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当事人刘冬的家里,这名受害者是当年案件中的参与者之一,虽然他在整起案件中扮演的是受害者的身份,但我觉得在他身上有更多的信息值得挖掘,毕竟当年对他的调查趋于虎头蛇尾。
“你家香火不错。”
避重就轻,当事人不在,我并不急于告知对方来此的目的,屋子里烟雾缭绕,对于第一次进门的我来说还并不习惯于这种环境。
“去外面等吧,外面空气会好些。”
刘同看出了我的不适,顾不得礼仪,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让我换个环境,毕竟将客人置于门外的行为并不怎么礼貌。
“刘冬毕业后就一直在家创业吗?”
之前的谈话中我了解到刘冬现在养殖,刘母也已经在去找他的途中。
“那孩子不争气,初中毕业就回家搞养殖了,读书读不进,也就只能做点事情混口饭吃了。”
刘同是个地道的农村人,不光是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就能证明这点,即使在家,他的穿衣打扮也不讲究,他的一身装束就像是刚刚才从地里劳作了一样,回家只是暂时有事,好像还有着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
“十几年的光景,也有一定的规模了吧?”
反正只是闲聊,我不介意对对方多了解一些。
“哪有什么规模,就是小打小闹。”
刘同讪笑着,这倒让我无法分别他是因为谦虚,还是因为尴尬。
“你这村子挺幽静的。”
我坐在主人家准备的凳子上品茗,茶叶看上去比较粗糙,茶水却是刚刚才沸腾过的,不知刘同是否好客,但他也喜欢喝茶,但这些应该都是他平时为自己准备的。
“我们这地偏僻,地广人稀,也就自给自足。”
陪着客人一起喝茶,刘同却没坐下,一个村民经过刘家宅院停下,刘同打过招呼让他离开,“没事没事,回去吧。”
不管怎样,一辆警车停在宅前不可能不引起关注,刘冬地处偏僻不假,我驱车很久才来到了这个村庄。
不过看得出来,刘同还是很紧张的,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他肯定也会坐立不安。
路过的村民走后不久,刘母便带着儿子刘冬赶回来了,看来刘家父母对儿子还是非常信任的,否则刘冬也不可能回来的还算迅速。
“警官找我?”
刘冬的心情也是非常忐忑,经营养殖的他却不像父亲那般随意,相比自己的父亲,他的一身打扮还算得体。
“你还记得你初中那会发生的一些事情吧?”
当事人已经来到,我也开始说出准备已久的一些问题。
“是在宿舍内发生的那些事情吗?”
刚到的刘冬反问了一句,这更看出他对当年事情的深刻记忆。
“算是吧,你呢,想好了要说些什么了吧。”
一堆准备好的问题突然毫无用武之地,不过既然对方如此发问,这就说明刘冬在等一个机会说出,不过这种反差却令人极为不解,当年毕竟他的回答是那么的含含糊糊,如今如此爽快,难道是因为我与当年问话人的身份不同,他选择信任丨警丨察?
“你们找到我,学校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冬的称呼并无错误,我的职业向来代表的是一个整体,不过眼下他更迫切的是想知道学校现在的运势。
“如你所说,学校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别的也就算了,一年前发生的命案,你可曾听说。”
现在也是开诚布公的时候了,这样的方式也有助于事件的推进。
“死了人!”
刘冬一脸惊恐的问,这也表明他对那起命案毫不知情。
“你不知道?”
我同样惊讶,母校发生命案可不是一件小事,而且他的消息来源绝不可能如此闭塞。
“同志你不知道,我们这地方穷乡僻壤,刘冬是在那边借读的,附近的居民又没一个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也就没听说过。”
刘同插言道。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根本就不敢再多管学校里的闲事了。”
刘冬的回答姗姗来迟。
“不敢?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措辞让我极为敏感。
“就是…就是…。”
刘冬确实有一鼓作气说出的冲动,但话到嘴边,他又激动到忘记如何表达。
“这话我来说吧。”
刘同理解儿子的难处,因而想为其代劳。
“爸,不用,我来说,这事憋在我心里十几年了,现在也该说出来了。”
刘冬双眼通红,好像他正在面临着一个重要时刻。
我不知该如何来应付他的这种心情,但能肯定的是,我此刻的心潮澎湃,好像我所寻找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当年我还在读初一,这事你知道吧。”
刘母准备了一张凳子安排儿子坐下,刘冬开口说道,可心绪依然不宁。
“知道。”
我与他面对面的坐着,这不是审问,所以我们双方都需要尽可能的放松。
“但是从踏进宿舍的那一刻起,我原本希望的生活就彻底破灭了。”
刘冬话里带有一丝恨意,这就更加激起我的好奇。
“为什么?”
我呼应道,只希望他不用再停顿。
“那宿舍里有东西。”
刘冬平静的说道,可心情在极力的压抑,尽管时隔多年,但他依然还有着很深的执念,而且这种执念已经到了感同身受的地步。
“东西?”
我似乎明白所指。
“是的,东西,很多东西,就是到了那种随处可见的地步。”
刘冬眼圈通红的可怕,他就像一名喝醉的酒徒,母亲在一旁安抚,可他总是无法平静。
“你怎么知道?”
拐弯抹角好像都是一厢情愿的事情,这次更没有故作糊涂的必要,有些话心照不宣,双方更不需要故意试探,就像他们不问我信不信鬼魂,而我也不问他们遇到的是不是人以外的东西。
“我看得到,而且一直都看得到,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刘冬突然站起,一席话将自己的委屈与不甘在此刻彻底的释放。
“你能看得到…那些东西?”
我心里猛的一惊,未曾想他竟然也有着人类之外的一双阴阳眼。
“这事说来话长,以前冬冬还小的时候,他奶奶为了给他治病用了一些古怪的办法,后来才发现也因为这样把他的那双鬼眼给打开了,从此之后就不得安生了。”
刘母将话补充了一些,这也许是存在在他们家庭中的一块心病,她的神色同样哀伤至极。
“其实这也没什么,都这么多年了,我也早就习惯了,看到我家了吧,把家都改成了香堂,为了就是就是诸魔不近,保我平安绵长。”
刘冬又是感叹万分。
“那你究竟在怕什么?”
我不禁问道,对于一个长期接触鬼魂的人来说或许已经习以为常,但事情同样让他感受到了惧怕,难道仅仅是因为鬼魂的数量吗?还是那些频繁被鬼附身的人。
“那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坟场,到处都是那种东西。”
压抑越大,反弹越重,我总算也明白了他当年的的沉默与独来独往是因为什么,那是一种源自于内心的恐惧。
“这就是你当年害怕的原因吧?”
我能理解这些,并且也能感同身受。
“不,我害怕的还不是这些,我害怕的是那些东西害怕的东西,他们无时无刻都不想着能够逃出来,不惜借助人身,甚至不厌其烦,可我那时只想好好的把书读完,不管闲事,我也没能力去管那个闲事,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敢去那学校附近。”
刘冬带着哭腔控诉,这是一种自责,更是一种恐惧。
“那它们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