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黑云压顶,屋内阴风阵阵,不用猜这都知道是家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根据环境气息判断,这东西进室的时日不短,至于是内鬼还是外患,这就还得深入了解了。”
龚先生手捻道决,一举一动间都被对方格外关注,若不是我知其底细,在这朦胧夜色里,他倒是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那有劳道长了,不瞒你说,我们家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太平,我怀疑是…。”
郭郁毕恭毕敬,作为一名虔诚信徒,她出口的每一字都得保证得体,不过她的猜测还没说出,便已被打断。
龚先生对她做出了一个禁言的收拾,手指放在唇前,不过很快放下。
“小胡。”
龚先生向我提醒,一只手掌已经展现在我面前。
我半天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不过余光见到龚先生那挤眉弄眼的暗示,我立刻回过神来,这次我所伪装的角色是道长的仆从,负责携带器物之类的杂活,而他的一些宝贝就是交由我保管。
我慌忙将包袱向他递近,毕竟我这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而且我们之间的默契还并不存在。
龚先生暗地里向我剐了一眼,指责我办事不利,接着他从包袱中拿出了一个罗盘。
“我得亲自看看,施主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你随便。”
郭郁受宠若惊般让出位置。
即是做戏,龚先生便做足全套,无论是走位还是演算,他都把控到位,这倒是令信徒郭郁更加虔诚,时时刻刻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龚先生举着罗盘很快就走了一圈,其中他观察室内的环境比研习罗盘预测的时间更多,每到一处,他都是装模作样的先看罗盘再掐算一番,接着就是东张西望。
趁着农妇的视线都在龚先生的身上,我则漫无目的向四周打量,连家装潢平庸,符合老百姓的审美,再加上其女过世,连家就更无心思流连在外物上面了。
我这边刚打量了个大概,龚先生那边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回到原位,郭郁则趁机向其靠近,她虽未开口询问,但却满怀期待。
“不妨直言,我看出了一些门道,冒昧的问一句,你家曾经是不是有亲近的人过世了?”
龚先生旋即问道。
“有。”
郭郁点了点头,这次没有说的更多。
“是个女性?”
龚先生又问。
“是…是的。”
郭郁迟疑了一会,不过最终承认了这个答案。
“这就对了。”
龚先生感叹了一句,不过却相应的引起对方疑惑。
“什么对了?”
郭郁终究没能耐住性子,她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女若不弃,流连故里,心有不甘,自困其中。”
龚先生咬文嚼字,这种回应更是令事情扑朔迷离,粗鄙的农妇则是越加心神不宁。
“道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与故弄玄虚的道长不同,郭郁连问都问的非常直白。
“意思你应该很明白,徘徊在你家里的是你的女儿,否则你们也不可能相安无事,她不是不想轮回,只是因为被迫困住了,这要是换成其他的怨灵,只怕你们早已一命呜呼。”
龚先生耐心解释,可内容却令人胆战心惊。
“我女儿!道长果然本领卓绝,其实我一早就怀疑过是我的女儿回来了,也是因为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所以平时就是烧烧香拜拜佛以保平安,现在好了,总算是确认了,道长以为怎么办才好?”
郭郁说不出的惊讶,龚先生最初对她的阻止也是为了这一刻。
有些事情,如果能由道长来说才最具效果,不过眼下看来事情也不像我们预判的一样,郭郁对离世女儿存在一事的态度模糊不定,作为一名母亲,她既思念自己的女儿,但又顾虑女儿的存在,这也是一名普通母亲的正常情绪。
“超度才是对她最好的归宿,你应该明白。”
龚先生帮她选择了一个结果。
“明白,但是…好吧,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郭郁于心不忍,但比起灾难性的后果,她曾经深思熟虑过,所以在这种关键时刻她心里有数。
“那你就先说说你女儿是怎么死的吧。”
布局这么久,龚先生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这个…。”
郭郁似有难言之隐,不过作为一名母亲,要亲口揭露自己的伤疤又谈何容易。
“实话实说,你女儿来过这里,但现在却并没有留在这边,相信你也知道原因,故居是她眷恋的地方,但真正的死亡地点才是留住她的地方,相信也有很多相士教你在什么地方烧香,什么地点祭奠你的女儿吧?”
见对方仍有顾虑,龚先生只能添油加醋,如果没有一个严重的理由,恐怕她也很难开口。
“是的,找过的几名先生都是教我在红红出事的地方焚香烧纸,说是只有这样才能帮到她。”
龚先生的方法奏效,郭郁几乎毫不犹豫就承认了事实。
循序渐进也有终时,有时威逼利诱也会得到奇效,郭郁与许多人不同,她心事很多,恰到好处的压力反而能令她妥协。
就算她再心口难开,女儿的未来还是必须由她考虑的。
“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龚先生还不太确定,他必须试探的去问。
“我女儿死在了她公司门口!”
郭郁下定决心说出真相,但随着她的开口,她整个人也是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