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迫切的追问,像段木匠这种仗义疏财的义举放在现在,其结局可能南辕北辙。
这就是人心,虽然没有深度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走向应该如此。
“后来啊,段木匠的儿子败家败的厉害,最后那混小子听说是谈了个女朋友,女孩是他的同事,不过后来女孩突然死了,连她家人都来木匠家闹过一阵子,后来那口棺材就是木匠为那女孩准备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秦老汉总算说到重点。
“那棺材最后的去向呢?是不是用作女孩的归宿了。”
我始终纠结这个问题,也总觉得这就是一条重要支线。
“棺材去了那儿,这我倒是不清楚,至于是不是去了死者家里,我也说不清楚。”
秦老汉模棱两可的说道,毕竟两家人关系复杂,即使段木匠想弥补一下,受害者一方也未必轻易接受,所以棺材的去向至今是迷。
秦老汉提供的信息毕竟有限,主要问题无奈受阻,这给我们的后续工作多少带来些压力。
“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除此之外,确实还有一个问题困扰我许久。
“什么问题?你说。”
秦老汉毫不介意。
秦老汉没有在意自己的话是否反反复复,或许他还没有发现,在他话里一直有一个矛盾之处,段伟曾经与人争风吃醋,当事人正是他的女友,在这种矛盾的情况下,若不是她女友左右逢源,便有可能他才是那个插足的第三者,否则一切都难以自圆其说。
“留在墙上的半身画,你觉得会是木匠用来守护自己家庭的吗?”
我还是想弄清楚壁画的用途,即使是第二次询问,但未必会有满意的答复。
“你的意思是木匠用来保佑自己妻儿的?你说的意思我明白。”
秦老汉还是一知半解。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以半身画代替某些神灵,就不知道那女子半身是否也是属于某位神灵的,其效果都具备安家,保宅,趋吉避凶。”
我大概表达出我的意思,女子半身画很可能属于某个神谱,但众神万千,民间信仰又各不相同,所以人们供奉的神位又各有讲究。
“你这么说倒是有这种可能,段木匠一家诸事不顺,他倒是很有可能会请尊菩萨来自家镇镇,不过至于这菩萨,我孤陋寡闻,没见过,我们这一带信奉的是叔宝尉迟两位门神,那女子半身画很可能是木匠请来的别地神灵,至于效果,我看不佳,否则段木匠一家也不会落得差点绝户的下场,要是说为人,段木匠还是一个善人,可偏偏就是这么个行善积德的人没有好报,你们说这算怎么回事?”
每次忆起段木匠的下场,秦老汉都是唏嘘感叹,好人没好报,木匠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对此也是无可奈何,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案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这不是好坏就能决定的,但能肯定的是,作奸犯科者,必然迟早付出代价。
“老话说的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木匠的下场也是必然的,穷不走亲,富不返乡,木匠要么委曲求全,要么远走他乡,既然他选择留下,就得相应的承受这些,不过他还是小瞧了人心,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所付出的未必就能满足大家的胃口,钱是好东西,也是个棘手的东西,人要是有点钱了,难免躁的慌,说白了,他儿子就是被这钱给害的,段木匠驾驭不了自己的财富,所以根源就在这,他才会落得这腹背受敌的局面。”
龚先生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段木匠的遭遇在他看来就是自作自受。
对此我却无言以对,道理谁都能讲,但现在我却没这种心情。
“嗨!我记起来了,我说那画怎么那么眼熟,相传九泉之下有一鬼隶,其身不正,其心必异,后被刑法一分为二,这上半身留在了黄泉之中,下半身自此徒步荒芜大地,两者再无归一之日,所以那半身画是吻卿,邪恶的化身,你说正经的神灵怎么也不穿上件衣服啊。”
“你说的那个…,对,吻卿,那她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既然邪恶,对于半身画的用途我多少存在好奇。
“还能有什么作用,此乃邪物,对往生者最具吸引,看来段木匠是打算招些不干净的东西回来,至于原因,他有很多,比如报仇,他在这村里不缺仇人,所以他的动机算是明显的了。”
龚先生很理解段木匠的做法,对于一个饱受欺压的人来说,有些反抗的想法还是挺正常的。
“但说不通啊,既然他是为了报复别人,那他自己为什么又被害死了?”
这也是个明显的疑问,害人的反倒是把自己害死了,这其中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要说这类事情你不懂也是正常的,其实这种事在我们圈内很常见,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内里的门门道道不像大家想的那么简单,请神的讲究很多,成则如常所愿,但稍有差池便会引火烧身,我看段木匠应该是在请神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才导致这人财两失的境地。”
事关灵异,龚先生对此深有体会,在这方面他不仅有擅长的知识,而且他还是许多类似惨案的见证者。
“所以木匠一家是引火烧身所致,那他请上来的神又是谁?会不会就是段伟的生前女友?”
我大致明白了木匠一家离奇死亡的原因,说到底,他这也算是咎由自取,本来皆可相安无事,但木匠终究忍受不了外力的欺压,从而兵行险招,后才事与愿违。
“可能性很大,请神一般请的都是与自己有瓜葛的灵魂,像过世的亲人,朋友,还有一些就是仇人,尤其是后者,但凡把仇人请上来了,后果可想而知。”
龚先生认同这个可能性,而段家与女死者之间的关联也已经越来越明朗了。
“既然确定了,那我们该去解决问题了。”
源头已经锁定,接下来就是处理此事,事情兜兜转转总算有些眉目,刻不容缓,我期望着早日解决此事。
“不急,今天已经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改天约个时间再来,到时我们在一鼓作气…。”
龚先生与我急迫的心情恰恰相反,与其说他是运筹帷幄,莫如说他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夜长梦多,就今天。”
我铁了心要继续下去。
“今天恐怕不行,你看看,都已经…。”
龚先生还想着推脱。
“上车。”
我命令道,说完已先行一步。
“这不行啊,不合规矩,如果你实在想办成这事,你看着再给点价,我保证为你赴汤蹈火。”
龚先生还留在原地盘算,见我油盐不进,最后只能认命,不过口中却喋喋不休。
至于女死者的身份,老人团中一名昏昏欲睡的老者给我们提供了一点蛛丝马迹,据说女死者一家曾来木匠家闹过一阵,正是根据这点信息口口相传,老人才多多少少获得了一点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