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我嘴里虽然这么表示,但却坐在休息区内依然不动,整个大厅内静若无声,而且分外空旷。
等待了一会,护工见我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也着急了,于是心平气和的规劝变成了正容亢色的警告。
“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吗?”
“听见啦。”
我认真的说道。
“听见了为什么还不走?”
护工的语气加重,看来是我的行为让她产生了不悦。
“我还想问你个问题。”
我征询的问道。
“什么问题?”
护工十分不解我现在的行为,但她还是有些好奇。
“你一个姑娘,晚上待在这种环境下就不害怕吗?”
我同样对她的心态好奇,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长此以往的待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下与一群心绪不宁的患者为伍,这如何能让她保持初心。
“有什么可害怕的?”
女护工充满疑惑,这本就是她日常的职责,现在反倒是她不理解我的问题。
“这里的患者都不正常吧,又是晚上,你在这种阴森的环境下就不感受到害怕吗?”
不管怎样,现在我待在这里已经感受到了这片区域给我带来的压抑,细则一想,我竟然还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恐惧。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走吧,我没空回答你这无聊的话题。”
女护工面露愠色,看来她是不想再用宝贵的时间去回答我这无聊的问题了。
“我还有工作。”
我并没有打算离开,更不会因为她的驱逐而就此心虚。
“你在这里能有什么工作?”
护工大声质疑,她只认为我在编造留下的借口。
“不信的话她能证明。”
我的话并非是随口编造,走廊上迎面走来另一位护工,那名热情的中年护工与我早有交涉,而且此次留宿中心得到了她的支持,之所以与年轻的护工调侃,初衷就是因为被动。
“小芬,他是警务人员,你可得注意一下态度。”
那名年纪不小的护工向我们这边走近,语气十分认真。
“他是巡捕!”
被称作小芬的年轻护工满脸诧异的问道,虽然同事这么告诉她,但她显然还是不愿相信。
“怎么看着不像?”
“那你想怎样?把他赶出门吗?”
护工阿姨调侃道。
“我是按照中心的章程做事,这样做没有不对。”
年轻的护工固执己见,她不敢触法,也不愿服软。
“这小伙子是警署的胡警官,他留在这里是经过我同意了的。”
护工阿姨只得解释。
“王阿姨同意他留下,因为什么?”
年轻的护工有很多的疑问,像她们工作所在的地方,应该没什么值得警方所关注的。
“我刚才不是问过你了吗?我留下的原因是因为人会在某些地方害怕,而我的任务是尽量保障市民的安全。”
我的话并非信口开河,因为关于袁信的日常生活疑点诸多,而今线索困滞,我必须从中找到一方突破口,事件或许方有转机出现,而袁信显然就是理想的线索。
“你的意思是中心有问题吗?还是这里有危险的患者,所以你需要留下监视?”
年轻的护工简约的猜测。
“可以这么认为。”
我可不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一名不相干的人员再分享一遍,因为没闲情也没意义。
午夜的康复中心并无二致,除了安静一些,我还找不出什么异常的地方,倒是病人们的哀嚎断断续续,在这安静的背景下格外清晰,这些病人就像一群受到限制的猛兽,他们不甘且躁动,因此常常制造出一些噪音引起关注。
我的要求非常简单,只需暂留大厅,与护工一般值夜,现在的阶段我只能停留在观察的层次,到底袁信有没有受到坊间所言的反噬,这还有待观察。
年轻的护工最终允许了我的留下,她与护工阿姨负责大厅,若非幸运,我也不会遇上恰好值夜班的护工阿姨,因为考虑到便利的关系,我自报身份以及简明扼要的讲述了来此的目的,如此才得到了护工阿姨的大力支持。
我坐在冷清的大厅内,晚间的空气有点潮湿,可能是太久坐立不动的关系,渐渐的我感受到了一份凉意,对面的柜台坐着两名护工,她们偶尔换班,之后便会去检查各个患者的房间。
等待是一件漫长的事情,尤其是在不确定时间的环境下就更漫无止境了。
中心有许多病房,那些都是病患的居所,有些人是刚刚入住,有些人却在此生活了很久。
我还不能确定自己究竟在等待些什么,整个中心死一般寂静,只有护工还在按部就班的完成工作。
夜已深,病房中的喧嚣渐渐隐退,此时的走廊里甚至可以听到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声音恬静祥和,几乎与正常人的规律毫无偏差。
夜更深,女护工已有倦意,她趴在柜台上边,困顿的眼眸只能努力的睁开。
走廊上的灯光比较暗淡,似乎灯罩上面裹着一层厚重的障碍,这令得锐气受阻,灯光灰暗。
无聊的时间很长,长到没有
时限,我越来越感到疲倦不堪,一双眼睛也是不由自主的翕合,某一刻,我彻底的神志不清。
‘咯吱!’
突然走廊上响起来一阵刺耳的开门声,声音不大,但却分外清晰。
下一刻我陡然精神一震,循声望去,一道黑色的身影自拐角远去。
果然还是出现了异常,突然出现的声音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两名护工疲倦极了,她们即使还在看守但却并未发现异样。
我向黑影走去,路过前台的时候顺便关注了一下时间,凌晨2点,黑影看来是在准时准点的活动,但对方的身份有待确认,所以我必须跟上脚步。
经过那扇开着的房门,我发现地上有一摊水渍,水渍一路延伸出去,根据判断,这应该就是刚才黑影所留下的。
遗留下的水渍正好指引着黑影的方向,沿途我仔细辨认,不久之后我跟到了一间厕所外面,中心的厕所属于是公共设施,不仅规模够大,而且设施齐全。
地上的水渍指向里面,再走近一些,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洗手间里的灯光更加暗淡,几处都是镶入墙壁的镜子,镜子前面则是几处水源,既然是公共设施,那么数量则会不少。
洗手间分内外两处,外面用于清洗以及整理仪容,而内部则用于方便。
我刚刚走近外部,几乎是同时,仅有的几个水龙头同时开闸,水流信马由缰,几乎同时倾泻。
这一动静自然令我心慌意乱,但是还不待我安抚,一道身影躲在了前方的角落。
人影站在镜子前,穿着一套病号服,他同时在背对着我。
再然后,镜子里面的那道影像在冲着我笑,邪魅的笑。
“什么鬼!”
我失措的喊了句,同时脚步虚浮,险些跌倒。
镜子里的人还在死死的盯着我,那般模样仿佛与我有着深仇大恨。
等待了片刻,我恢复了一些勇气,静下来心来仔细一想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镜子里的人影已经维持了太久的姿势,镜子中的人正是袁信,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无故照镜子,他就像禁止了一样,始终都在保持着那个令人发怵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