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两位病人是诊所的常客,他们早期就在这里接受过诊治,如今过来只需例行公事的检查,以及补充所需的药材。
为这两位捉好了药,送走他们之后以及完全天黑。
是时候该收工了,我开始忙前忙后,整理好里里外外,为今天完美的一天画上句号。
忙完这些,我习惯性的看了看壁上的挂钟,一切及时,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八点。
“收工!”我惬意的笑了笑,累了一天终于迎来了这一刻的到来。
将工作桌上的用器摆放整齐,我走出工作区域,然后走向角落里的开关,那个开关控制着诊所的电闸。
最后一步就是关灯离开,这是这些天来养成的习惯。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意图,坐在等候区的最后一位病人这时再也是坐不住了,他迟迟等不到我的接见,这时看到我要离开更是急了。
“大夫,大夫,我都等了一个下午了。”病人担心我忘了他的存在,语气听得让人于心不忍,看得出,他是一个朴实的农民。
我指了指壁上的挂钟,“抱歉,我下班了。”
“可是我…。”病人的手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伤口,好像头顶有一个巨大的漏洞,只要阻挡在上面的手掌稍微移开一点,就会血流不止。
他的手掌还是阻挡不住血液的喷薄,血液四溢而出,那张苍白的脸上尽是血污,好像血液从未停止流出,远远看去,猩红的血液还很新鲜。
我认真的看了看他的伤势,但我却没有着手诊治,看样子他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工人,在他的衣服上还残留着工人们特有的标记,最终,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有钱。”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意思,工人急迫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币。
“没必要了。”
说完这句我已关灯,诊所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什么没必要?”黑暗中那个病人的声音响起,提问时仿佛连自己都失去了底气。
“好好的回忆一下,你是怎么出事的。”我停顿片刻,然后出门拉下闸门。
顿时,诊所里变得更黑了。
我的身影逐渐远去,只留下一个木讷的身影站在原地。
病人一直目送着我远去,良久之后,他好像明白什么,他放下了那只一直捂着伤口的手掌,然后发现这早已没有必要。
“我今天在工地干活,然后…然后有东西掉下来了…我死了,原来我已经死了。”他痛哭流涕。
“有人吗?”
“稍等一下。”
“请问这是刘阿婆家吗?”
“对对对,她是我的婆婆,你就是林大夫吧!”
“嗯,阿姨叫我小雨就行了。”
“好的,先进门喝杯茶吧。”
一阵热情的寒暄,我被一个中年妇女迎进了这所住宅,这里位于县城的一片小区,经过费力的寻找,我终于是在一栋楼层里找到了刘阿婆的栖身之所。
刘阿婆昨天上门求诊,交涉之后只留下一张写着她住址的字条,正是通过这张字条,我才在琳琅满目的商品房里找到了她的住宅。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次出诊,我就医之后为数不多的经历之一。
我接过阿姨递过来的茶水,阿姨是刘阿婆的媳妇,平时主要工作就是操持这个家的里里外外。
我来的比较晚,我故意挑选在午饭之后上门,这样可以避免主人家的盛情款待。
这是一间未经装潢的住房,墙上地面还是斑驳的水泥,空间不大,但却堆放着不少的杂物。
我被阿姨请到一张长椅上坐下,长椅上面原本暂放着一叠叠刚刚晒干的衣物,这时全被阿姨挪到房间,这才腾出有限的空间。
我环顾四周,以新鲜的目光打量起这间陌生的住宅。
住宅三室一厅,其中有两间房间房门紧闭,而那间房门敞开的卧房也是与外面的客厅浑然一色,显然也是未经装潢。
看起来这户人家条件拮据,在这户家徒四壁的人家里,于正堂之处悬挂着一块八卦图案的物件,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用来趋吉避凶的。
“小孩呢?”我将水杯放下,我不是来叙旧的,所以我直奔主题。
“在屋子里呢,我这就去叫他。”阿姨略显仓皇,或许是她担心孩子,或许是怕耽误我的时间。
我点头不语,很快她打开一间关着的房门,然后从里面抱出了一个三四岁的男孩。
男孩躺在阿姨的怀抱里,紧闭着双眼,像是酣然入睡。
“这孩子每天晚上都大吵大闹,你看,现在他累了。”在阿姨的怀抱里,这个孩子还需要哄哄才能入睡。
“他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发高烧吗?”虽然知道,但我仍需要再确认一下。
“嗯,每天十二点,也不知道怎么了,孩子高烧不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阿姨深情的看着怀中的儿子,眼神之中满是怜爱。
昨天我只与刘阿婆有过简单的交涉,对于这些细节我还需要全面了解一下。
“能不能让我看看孩子?”我从长椅上站起,提出基本的请求。
阿姨欲将儿子放在长椅之上,但被我及时制止下来,“抱着就行。”
我不想把孩子从睡梦中吵醒,我只是将手掌贴在孩子的额头之上,现在我所需要的只是要感受一下他的体温。
孩子的体温正常,这也是他没有大吵大闹的原因。
“家里几口人?”我又随口一问。
“一共四个,孩子他爸在外面工作,只有晚上他才会回来吃饭,我的婆婆每天这时都会去庙里上香,她特意交代过我,说大夫你会过来。”阿姨有问必答。
“就四个吗?”我又一次重复道。
“嗯,就是四个啊!”阿姨显露出一丝疑惑。
“孩子现在很好。”我得出结论,宣布结果。
“嗯,可是大夫,我儿子为什么会每天会准时发高烧?我们看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但依旧还是查不出原因,这很邪门,大家都说孩子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婆婆天天都因此会去求精拜佛。”阿姨有些疑神疑鬼的问。
“那结果呢?”我顺水推舟,暂时需要了解别人的办法。
“没什么用,该求的佛也都求了,为此孩子还喝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符水,但终究还是不见什么起色。”阿姨模样颓然,像是深受打击。
我还不能断言孩子是否是身体出现了问题,我的医术本来就是马马虎虎,面前的孩子虽然没有发现一点异样,但有些顽疾就是深藏不露。
“看来我还是得叫醒孩子。”我犹豫再三,发现还是只能在孩子身上入手。
“好的好的。”阿姨忙不迭的答应,她想配合我的心情是那样的急迫。
很快,怀中的孩子被母亲温柔的唤醒,初醒之时,孩子显露出烦躁与悸动,但很快的就被母亲安抚下来。
“告诉叔叔,你为什么晚上睡不着觉啊?”我的语气同样温柔,尝试着消除我们之间陌生的隔阂,得以顺利沟通。
孩子惊慌失措的看了看头顶的母亲,得到对方的鼓励之后才娓娓道来,“她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吵到我了。”
尽管孩子的语气还很稚嫩,但我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同之处,于是我还是旁敲侧击的进行询问,“她是谁?”我看了看阿姨,然后不顾一切的继续追问,“你认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