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么一瞬,我释怀了,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有着或多或少的缺点,他们有小气,有自私,有霸道,有狡猾,但是,这些缺点却无法否定他们的优点存在,光凭这些也不可能鉴定一个人的好坏。
好人,坏人,胆小不一能说是坏人,自私不见得就无药可救。
场地上出现了两具尸体,除了我还有着几个倔强的老头。
李叔是相信这些的,但他也选择了留在这里,因为他一直就想着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面对着两具尸体不知所措,只有少数几个人盯着那些朝外的窗户,这些人都一直在关心着源头。
直到,他站在了窗户之上。
他的眼神茫然无神,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此刻的他只有那张充满朝气的发型屹立不倒,他是那个叛逆男子,那个痛打过我一顿的人。
多行不义必自毙,连罗忘都在为我报仇,这本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我没有丝毫的担心害怕,相反倒是有了一种小人得志的喜悦。
我该高兴,我一直这样劝诫自己,眼前的叛逆男子是自讨苦吃,他的所作所为连罗忘都看不惯,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我没有笑,但我绝不觉得可惜。
下面的几个老头包括李叔在内都在唏嘘不已,叛逆男子眼看着就要身首异处。
就在这时,他却迟迟没有按照预定的路线下来,我有些好奇,时间已经度过了这么久,他不可能还安然无恙才是。
不过我很快的就明白了原因,他没有跳下来,是因为有人阻止了跳下来。
在窗户下面抱着他腿的那人是他父亲,我见过他,当初我见他时他是在教训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而此时他却在挽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性命。
虎毒不食子,即便是这个儿子不可救药,那他也不可能去袖手旁观。
父亲就这样不顾一切的捉住儿子,两条臂膀深深的陷入了胸膛,他死死的抱住那条腿,誓死不让儿子向前一步。
但他终究是低估了儿子的力气,儿子茫然无神,他也意外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他用无神的眼光看了父亲一眼,然后依旧义无返顾的向前。
他的力气空前绝后的大,就算是身边有一头大象,他照样能一意孤行。
父亲被他连根拔起,虽然父亲的双手纹丝不动,但他却无法保证脚下,两个人,都来到了窗台边缘,如果父亲一直不肯松手,那么接下来将会枉送两条性命。
却在此时,我都是无可避免的为其捏了一把汗。
现在可不是固执的时候,罗忘决心要带走的人谁也留不下来。
罗忘的强势回归超乎我的预料。
我也是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凶恶的灵魂,从今天开始,我也不再会认为鬼魂是无害的了,如果这些鬼魂一旦变成厉鬼,我相信自己的好运也必将走到尽头。
这种以复仇为信念的厉鬼不是我这种角色能招惹的,我的预料果真没错,罗忘的归来没有让我失望。
此刻那个窗台成为了瞩目的焦点,那父子二人只要再向前几步,他们片刻间就能和地上的那两具尸体一样。
血流满地,脑浆四溅。
这将是令人作呕的一幕,也将是让人永远难以忘怀的画面。
我的心脏也几乎随之跳动,我想他们落地的那一刻,也将会是我心跳到极致的时候。
我有些胆怯了,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种血腥的画面,这让我无法长久的注视着那一个地方。
“老罗,你快松手啊。”
场地中间,李叔亟不可待的催促,上面是他的朋友,此刻他朋友就在生死边缘,一向冷静严肃的他在这个时候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但是他的声音没有什么威慑力,上面的人就好像入魔了一样,这时再大的声音也无法进入耳中。
这一瞬间,我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心,上面是我的敌人,但却罪不至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我释怀了,他们不该死,我想他们继续活着下去。
可是,那已成定局的悲剧我还能改变吗?
上面再也没人出手,这只怪他们自己,他们以为将门窗紧闭就会安全一些,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危险自里面而来,封锁的房门阻挡了外面人的救援。
作茧自缚,如果他们父子还知道害怕,我想他们一定后悔当初。
上面没有希望,下面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面对这样一个必死之局,我们好像能做的只有听天由命。
但是,我我不想看着他们死,如果他们死在别的地方我无能为力,但现在他们就在我的眼前,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他们死在我的眼前。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将手伸到衣服里面。
手不停的在几个口袋里面寻找,衣服上面,下面,外面,里面。
有能藏东西的地方,我此刻绝不放过,我记起了那几张符纸,因为以前用不着,所以当初我只是随便放在了哪里,但是现在我想应该用的上那几张符纸了。
幸亏没有丢失,这几张符纸从衣服里面拿出时还有体温,当初胡师临行前交给我十张符纸,说是以备不时之需,上一次遇到危险时我用掉了一张,现在手中仍有握着九张的数量。
我迟疑了一下,从中抽出一张符纸,嘴里咒语响起,符纸迎风燃烧。
符纸的材料简单,很快就要烧到我的手中,我就像是要甩掉那些附骨之疽,手不停地摇晃,但这个动作却是用来熄灭火焰的。
但是火焰没有就这样熄灭,符纸燃尽的那一刻,一缕刺眼的轻烟,缓缓上升。
没想到这张手工拙劣的符纸却有意想不到的的效果,我看到那已经准备奋不顾身的叛逆男子脑袋剧烈的挣扎着,然后他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恰是此刻,那一直不曾放弃的父亲趁机从鬼门关里拉回儿子,他做到了,儿子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幸免于难。
符纸本来就对那些鬼魂有着克制的作用,这点效果在我看来只是稀松平常。
不过事情却并没有因此结束,父子俩安然无恙的远离窗台,他们现在只有劫后余生的欣喜,但他们却没想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不,应该说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他已经没了丝毫的人样,尤其是五官,血迹从七窍流出,血流不止,源源不断。
就这样一个人,他安静的站在了父子身边,而那对父子却浑然不知。
这些我都是在窗台边看见的,直到父子俩远离窗台,我的视线受到阻隔,接下来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安全了吗?扪心自问,我没有这种自信,符纸的效果虽然不错,但我还没有大意的认为事情会就此平息。
如果我没有见到罗忘之前的决心,或许我会认为事情就此完美落幕,但是我已经见识过了他的手段,那种怨气冲天,地上的两具尸体时刻提醒着罗忘的怨气,所以我对事情的平息根本没底。
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嘴唇一开一合,晦涩绕口的咒语鱼贯而出,一缕缕青烟融入黑暗的天空之中。
“那是什么,爸,那是什么?”楼上传来了惊恐的叫声,我听得出,那应给是属于叛逆男子的。
“血,好多血,他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他父亲同样是惊恐万分,虽然他极力想保持镇定,但那颤抖的声音已经是曝露了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