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鬼门（4）
周围的路人见妖僧如此的凶残，纷纷避而远之。
无明站直身躯，四下望了望，瞧见胡同口，躲着一个中年人，时不时探出头来，向着自己这边，不住地张望。
无明身形一闪，纵身来到那个中年人的身前。
中年人吓得原地挑起三尺高，嘴里说一声“我的娘”，转身便要逃走。
无明哪里能让他逃脱，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抡起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那人差点被摔吐了血，面向无明，一脸的恐惧，爬起来，四脚着地，不住地磕头求饶。
“施主，你见了贫僧，为何要逃？”无明一脸茫然地问道。
“…”中年人不知该如何回答无明的问题，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施主，你不要怕，贫僧此次出山，只为弘扬佛法而来。”无明满脸堆笑道：“相见便是缘分，你愿不愿意剃度出家，做贫僧的同门，我们一起苦行天涯，将佛门教义发扬光大？”
中年人吓得面如土色，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了小人吧，小人的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弱冠小儿，如何出家？”
无明听了中年人的话，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寻思一阵，开口说道：“不碍事的，你带贫僧回到你的家，贫僧劝说你的家人，万一他们不同意，我便杀了他们，反正，他们早晚是要离开人间的，早一日，晚一日，不碍事的。走吧。”说罢，无明伸手，抓住中年人的头发，托着他往外走。
中年人痛得哇哇大叫。
“阿弥陀佛。”无明的身后传来一个青年人的声音。
无明止住脚步，回头一瞧，却见面前立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腰里悬着一把鱼肠剑，手里端着一只托盘，盘中摆着两张香饼。
无明放脱中年人的头发，双手合十，还礼道：“阿弥陀佛。”
对面的年轻人上前一步，陪个笑脸，开口说道：“在下陈景元，乃是望舒县的一名普通百姓，听闻城中出了一位渡人的高僧，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备了两张香饼，来拜见高僧。”
无明望着托盘中的香饼，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嘴里说道：“这香饼，施主要用来款待贫僧吗？”
“若论积德行善，斋僧当排第一。”陈景元恭恭敬敬地说道。
“善哉善哉。”无明奔到陈景元的面前，捧起一张香饼，三五口，便将一大张饼吞入腹中。
“人间的美味，好久没有吃到了。”无明一脸陶醉地感慨道。
“法师，还有一张饼呢。”陈景元将手中的托盘，往前送了送。
“嘿嘿。”无明尴尬地笑了笑，抓过盘中的香饼，三五口又吃了一个精光。之后，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法师好饭量。”陈景元挑起大拇指，称赞道。
“你是个好人，你愿不愿意剃度做和尚，跟着贫僧行走天涯？”无明一脸真诚地问道。
“当然愿意，这是景元的荣幸。”陈景元拍着胸脯说道。
“太好了，贫僧这就帮你剃度。”无明说着，伸手便去薅陈景元的头发。
陈景元吓了一跳，赶忙向后躲。
无明见状，登时变了嘴脸，凶相毕露，怒道：“你敢诳我，贫僧杀了你。”
“非也非也。”陈景元不住地摆手，嘴里说道：“剃度是件天大的事情，应该择一良辰吉日，待我沐浴更衣之后，这才显得诚心诚意。”
无明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有理，是贫僧鲁莽了—你这个人，不错，是个好人。贫僧在这座望舒县城走了小半日，只有你对贫僧充满善意。其他的人，身上的嗔念都太重了。对僧人，对佛门充满了偏见。”
“法师，您可知这其中的缘由？”陈景元问道。
“为何？”无明好奇地问道。
陈景元一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本袖珍版的《西游记》，随手翻了几页，开口说道：“望舒县的城外，有一座寿安堂，每到初一十五，寿安堂的堂主都会给城中的百姓送一些小礼物，譬如毛笔，砚台之类，我手中的这本《西游记》就是从寿安堂领来的。”
“那寿安堂是佛家还是道家？”无明问道。
“道家。”陈景元答道。
无明一脸的疑惑，嘴里说道：“这本《西游记》，明明是崇佛抑道的小说，那寿安堂为何会将这本小说分给百姓看？”
“开始时，我们也不明白。”陈景元随口胡诌道：“寿安堂的堂主每隔十日，便开坛给望舒县的百姓，讲《西游记》的事情。前几日，我还去听了，那里的观主给我们讲青牛精的桥段。耿观主说，这一难的出现，纯粹是因为唐三藏的咎由自取，这个和尚误入青牛精的洞穴，偷拿了人家的衣服，这才引出大祸。孙悟空为了救出被困的师父，请遍三山五岳的神仙，后来，如来佛祖派手下的罗汉，送给青牛精几座金山，这才救出了唐三藏。”
无明沉着脸，缓缓问道：“那位耿观主为何要讲这些？”
陈景元说道：“耿观主说了，青牛精只是太上老君的坐骑，凭着一件金刚琢的法宝，便困在了无数的佛家高手，由此可见，佛门在道家的门前，不值一提。”
“…”无明听了陈景元的话，气得嘴唇发紫，腮帮子上的肉不住地颤抖，缓了好半天，这才开口说道：“你带我去会会这位耿观主，如何？”
“可以。”陈景元带着无明出了望舒县城，来到寿安堂的门前。无明二话不说，飞起一脚，踢烂了寿安堂的大门，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寿安堂。
陈景元立在寿安堂的门前，抻着脖子，向里面观望，自言自语道：“师伯，对不住了，这样的妖僧留在城内，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殃。您老人家先替他们抵挡一阵吧。”说罢，转回身，脚底下抹油，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