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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但没有失望,还如释重负。“没事的,既然他像你说的那样,你就应该多多体谅。这样吧,反正我们都还没有吃晚饭,不如在这里吃点蛋糕再走吧。”

我点了一个巧克力蛋糕,一个肉松蛋糕,然后和小涵在挨着窗边的桌子边坐下。外面的人们行色匆匆,里面的人从容自若。只是一道玻璃之隔,内外便是两个世界。

“他肯定很生气。”小涵手里捧着巧克力蛋糕,心里却还惦记着她男朋友。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脸蜡黄蜡黄的,好像是个极度营养不良的人,有些可怖。我有点担心,她这样一个弱女子,遇到那样一个性情不定的男人,会不会……

“他以前很好的,每次约会都提前半个小时等我,怕我一个人的时候无聊。”她将蛋糕送到了嘴巴,迟迟没有下口。

我耸耸肩,假装很轻松的看了看四周。

其实,蛋糕店和外面的温度差不多。也许玻璃柜里开着保护蛋糕的冷气,让人从心理上觉得这里比外面冷一点。

“那个……他以前是怎么死的?”我舔了一点肉松,咸中带甜。我想,这种味道刚好符合小涵的心情吧。

“一次交通意外。”小涵再次将送到嘴巴的蛋糕拿开,有些伤感的看着外面的车辆,好像玻璃窗外就是那次意外发生的车祸现场。

我突然想起贾平凹的《怀念狼》,书中说,森林里的狼是越来越少了,但是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城市来了,变成了道路上的车。

现在的每一次车祸,就是原来的一次狼吃人吗?我胡思乱想。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往事。我只是对你的说法还是不太相信,顺便问到了这个。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致歉道。

“哦,没关系。”她慌忙用手摸了摸眼角,那里爬出了一滴泪水。“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既然叫你来看,就是相信你。说实话,我也特别惊讶,开始也有些害怕,但是不敢随便找个人就说。跟你谈一谈,我的心里反而会更舒服。”

“你确定那次他……死……死了吗?”我迟疑着要不要说的更加直白。“我的意思是,是不是真的死了,完全没有生命迹象了?”

她咬了咬嘴唇,回答道:“是的。我还在他的葬礼上哭得死去活来。他的妈妈为此自寻短见,幸亏抢救及时,他的妈妈才……”她的手掌在半空中翻转,用肢体语言补充了后面的话。

“真是悲痛的回忆。”我感慨道。窗外有一对年轻的情侣走过,女生将头靠在男生的肩膀上,两人说着什么甜蜜的话,脸上洋溢着青春和甜蜜的笑意。

“这次他来找我,我发现当初车祸留下的伤口还在,不过好像在愈合。”她突然拍了一下后脑勺,“对了,我还得给他买点纱布和消毒液,上次买的用得差不多了。”

“伤口?”

“是啊。他出车祸的那次,胸口留下了二十公分长的伤口……哎……不说这个,影响胃口。”她在鼻子前挥挥手,好像此刻她能闻到伤口散发出来的血腥味道。

“不说也罢。”

沉默。

我和她吃着各自的蛋糕。我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天桥上,无证经营的小摊贩们开始收拾地面的物件了。他们有说有笑,偶尔也逗逗打打。在某些人的眼睛里,他们就像城市里的青春痘,无序的城市在发展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出现他们的身影,不抠去又碍眼,硬生生抠去又有些疼痛。

这几天,小摊贩们之中多了几个卖纸钱的。纸钱大概有两种,一种是草纸,很劣质的那种,用铁具在其上打出括号中间带一个点的模样;一种是印刷纸,相对比较好,用油墨在上面印出各种各样类似钞票的模样。前者我小时候在家乡经常见到,爷爷从来不买现成的纸钱,他自己买了草纸,然后用专门的铁具在上面敲打,打出一个个不甚像铜钱的痕迹。有时我就担心,担心那些草纸即使烧给了亡人,亡人也无法把它用出去。因为打出来的形状是一个括号中间加一个点,怎么看也不像是铜钱。

每年清明,妈妈都要给先人烧纸钱,用白纸将一叠一叠纸钱包住,然后像填写信件一样在正面写上“故先考某某受用”或“故先妣某某受用”,“故先考”为男,“故先妣”为女。除此之外,还要另包一叠纸钱,上写“散钱童子受用”。我问缘由,妈妈说,这是烧给那些没有子孙后代的亡人的。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博爱”这个词的意义。

在我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店里响起了店员甜美亲切的声音:“亲爱的顾客们,谢谢你们光顾本店。今天,是我们一位可爱的小妹妹桃桃的生日,让我们一起祝福她生日快乐吧……”接着就响起了生日快乐的轻快旋律。

斜对桌的几个人鼓起掌来。估计那里面就有一个叫桃桃的小妹妹,也许叫陶陶,也许叫淘淘,或者其他。

这突如其来的旋律给店里添加了些许温暖的气氛。

可是对面的小涵的脸色更苦了。

“怎么了?”我问道。

她小心的看了看鼓掌的一家人,生怕他们听见似的,将脖子伸长了小声道:“亮,你说,如果一个人死而复生,那么那天算不算也是他的生日?”

原来如此。

“那天,我是该为他庆祝呢,还是为他默哀?”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真的不知道。爷爷以前说过,活人的生日是出生那天,死人的生日是去世那天。我问为什么。爷爷说,生日就是到这世上的第一天,对不对?那么死人的生日就是到那阴间的第一天啊。

我摊开手,耸耸肩。如果此时爷爷在旁边,我就会问他,那么死去了又活过来的,到底该用哪个生日?

她不但没有因为我的动作而失望,反而两眼一闪,激动的站了起来。她双手挥舞,朝我背后示意,但是嘴上仍对我说:“他来了。他来了。快快快,他来了。”

我放下蛋糕,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高高瘦瘦,脸色惨白,嘴唇红到有点发黑,身穿黑色呢子衣的男孩推开玻璃转门走了进来。

他似乎很怕冷,呢子衣紧紧裹住,双手环抱。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但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们,缓缓的走了过来。

我连忙起身。

“你好,我是小涵的同事亮,很高兴认识你。”我朝他伸出了手,忙不迭自我介绍道。我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就像他走路的姿势一样。不仅仅因为小涵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那气味很难形容,有一种东西放久了散发的独特气味,但又不完全是。总之,那股气味让我浑身不自在。

“你好。”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打了一个冷战。我感觉手握在一块冰上,就像小时候淘气的我敲断屋檐下的冰锥,然后握在手里把玩。

他似乎意识到了我的不自在,很快松开了手。“我叫李歌。李嘉诚的李,陈凯歌的歌。”没想到他还有点幽默感,这点很让我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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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宠诡事——灵宠诡异事件记录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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