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鬼魂就是喜欢开玩笑,
没事儿整个墙吓唬路人玩。
这种鬼打墙草包的柳相师有经验,
不去理就可以了。
只要路人不把鬼打墙当成一回事儿,
用不了多久鬼魂觉得无趣便散开了。
可一旦提起来…
“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林遇停顿了一下,说,“你也没必要因为我一句话,就气的开车都发抖吧?”
在柳相师说完话后,
坐在副驾驶的林遇明显觉得车子在发抖。
随着车轮往前跑动,
车胎似乎都快要飞出去了!
“朋友,”柳相师无奈转头看他,“你觉得,以我的能力…
能把车开到发抖吗?”
“…”
但车子确实在发抖!
像是恶意一般,汽车的晃动越来越大!
要不是柳相师用力按住方向盘,仿佛车身都要散架了!
林遇被摇晃的有些恶心想吐,
他急忙抓住了旁边的把手。
柳相师深吸口气,说:“朋友,你坐稳了吧!
现在,我要全力加速了!”
“还加速?”
林遇说:“现在不应该是停车检查轮胎的时候吗?”
柳相师不听林遇的意见,他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卷到了发动机里,汽车发出难听的声音,晃动的更加剧烈了!
“停车,快停车!”
林遇大叫着说,“你不能再加油了!”
“你安静一些!”柳相师一意孤行,他对自己非常的有信心,“我是南柳相师的继承人!
我是城市晚报评选出来的国粹传承人!
我是整条占卜街上生意最好的店家…我用不着你一个路人教我怎么做!”
草包不可怕,
就怕草包硬装有文化。
事到如今,林遇是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
方向盘在柳相师的手里,
林遇是无能为力。
柳相师要一条道跑到黑,结果也就是…
“砰!”
狂奔的汽车直到撞到东西才停下,
安全气囊迅速的弹出,撞的林遇鼻子疼。
“哎呀我擦!”
柳相师被撞的头昏眼花,
安全气囊瘪下去后,他动作艰难的开车门下去。
脚步虚浮的从车上下来,
柳相师走到车头看了看。
“真他妈的,”柳相师骂道,“这不是刚才我让陈姨方便的地方吗?”
林遇揉揉额头,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可后排座椅上已经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
怎么可能会没有了?!
中途他们只停过一次车,
再次开车后大家都上了车。
一直到这次停车前,后排的陈姨始终在座椅上睡着。
陈姨去哪儿了?
是她因为撞车飞出去了?
还是说…
从一开始上车的就不是陈姨?
林遇揉了揉撞的酸疼的额头,
他清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真实的车祸,
真实的自己,
那…
他们也是真实的吗?
沈孟和宗时,他们也是真实的吗?
自己从飞机失事后经历的一切…又有哪些是真实的?
“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罗蜜多时。”
林遇闭眼默念自己在罗刹那里听过的经文,“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道家佛家,能帮人离苦得乐的就是好经。
林遇默默的念着,
他衷心祈祷着神灵的保佑…有脚步声传来,有人走近他了。
“原来你是佛家弟子啊!”
走过来的是鼻子被撞歪的柳相师:“难怪你说话毫不注意呢!”
林遇睁开眼,
他确定眼前的不是幻境了。
“佛家弟子,还是道家弟子,那又有什么差别?”
柳相师说:“差别可大着呢!
道家弟子,是抓鬼驱鬼的。
遇到打的过的鬼呢,他们就抓。遇到打不过的鬼呢,他们就跑。
钟馗你知道吧?他就是道家专门负责抓鬼的呀!”
“那佛家弟子呢?”
“佛家嘛,讲究五蕴皆空。”柳相师别的本事没有,说起这些却头头是道,“你所求所想,都是虚妄。
你所爱所恨,也都是虚妄。
你是佛家弟子你不知道?你们修的什么都空了,遇到什么磨难都度了…所以你们不抓鬼,你们只感化鬼。”
林遇也是刚入阴世,他对这两家了解的都不深。
不过在他看来,柳相师说的这些未免太片面了。
柳相师拿过水瓶,漱了漱口中的血水,他说:“我去报警,让丨警丨察来接我。
你把陈姨叫醒,看看她有没有在车上。”
柳相师掏出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亮照的他脸色有点发绿。
在柳相师拨号的时候,林遇静静地说:“陈姨不在车上。”
“啊啊,你把她叫醒就行。”柳相师似乎没在认真听,“这里的信号不太好,怎么连紧急呼救都…”
“陈姨不在车上。”
林遇又重复了一遍后,柳相师才停下。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柳相师说:“朋友,大晚上的…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可以自己去看。”林遇从车上下来,“她确实没在车上。”
“不可能!”
柳相师的脸色由绿变白,
他声音颤抖的问:“她没在车上能在哪儿?她…我不信!”
柳相师信不信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姨确实没在车上。
柳相师也不急着打电话了,
他把汽车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车座上,车座下,储物盒,后备箱…
可陈姨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
在确定了陈姨不在后,柳相师双腿有些发软。
摇摇晃晃的坐在地上,他双眼无神的说:“我擦,真他妈的是见鬼了。”
“不是不应该这样说的吗?”
林遇道:“你刚告诉我的,会刺激鬼魂。”
“陈姨能去哪儿啊!”柳相师用力抓着头发,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开车的时候,她…她明明在我身后的啊!”
林遇和柳相师一样,
他也非常确定陈姨坐在后面。
事实上林遇要比开车的柳相师看的更清楚,
在汽车的后视镜里,林遇甚至能看到陈姨嘴角的口水。
但目前的现实却非常让人崩溃,
陈姨确确实实在他们两个眼前消失不见了。
“喂!”柳相师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我们被撞到后晕过去了?
我们两个同时晕倒,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
陈姨就在我们晕倒后下车离开了?”
“她为什么下车?下车后要去哪儿?”
林遇推翻了柳相师的猜想:“这里是八宝山,她车祸后一个人下车溜达…
未免太不现实了吧?”
“可能她被撞出脑震荡了呢?”
“我看你是把脑子撞出去了吧?”
“…”
林遇站在原地环顾了一圈,
除了站在车灯光线里的他们以外,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起来!”林遇拉了柳相师一把,“你电话打通了吗?”
“这里没有信号。”
“那我们就沿着山路往下走吧!”
事到如今,林遇也不记得来时候的路了:“大路是笔直的,总能走到头的。”
听完林遇的话,
柳相师又端出了自己的大道理来:“朋友,你还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啊!
我们被困在鬼打墙里,这么盲目的走…”
“走到天亮就能出去了吧?”林遇不想在听草包的意见了,“走到天亮,就能遇到来扫墓的人了吧?”
“走到天亮?”柳相师不愿意,“那我的车怎么办?陈姨怎么办?
万一陈姨去上厕所了,或者是别的…”
“呵呵。”
“你笑什么!”柳相师双手叉腰,“我说的话,就那么好笑吗?”
“没什么。”
林遇不想不讲义气,
他对柳相师说:“我现在,要离开这里了。
你可以留在这里等着,也可以跟我一起走。
我要是能从这里出去,我会去报警找人来帮忙…如果你自己敢在这里待下去的话。”
“谁说我不敢啊!我可是相师!是南派柳家的传人!你都不看报纸的吗?城市晚报上登过我…
“咣当!”
“我走你前面!”
柳相师在吹大牛的时候,汽车的保险杠突然掉了下来。
发出的声音不算大,却十足吓了柳相师一跳。
柳相师毫无铺垫的改了口,林遇有些哭笑不得。
“朋友,”
林遇对他说,“你还是早点换一行吧!
相师这个行业,似乎不太适合你呢!”
“谁说的?”柳相师对自己的家世非常骄傲,“要知道我可是南派柳家…”
柳相师边往前走边说,
汽车破碎灯光的光亮正好照在他的背后。
林遇看到他裤子后面的刺眼血迹,忽然有点没反应过来。
“朋友,你…是女的?”
“滚!你说啥呢!”
“你要不是女的…你裤子上为什么会有姨妈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