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意思是，朱广会变成虺，虺人？”我有点不敢相信那么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就这样要遭遇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虺人到底是什么？”我朝向罗维森，“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罗维森叹了口气，然后摊摊手：“说真的，华健，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虺蛇这玩意儿，窑哥说这是很古老的一个物种，但已经消失很久了。至于虺人，我更不知道。”

窑神转头盯向罗维森，板着脸沉默许久，好半天才轻微微地说：“我北宋年间出生的人，你喊我哥？”

“但，但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呀。”

“黎子归，送客，喊人送他们走。”

黎子归有点愣住了，但还是应道：“是，窑神。”说罢狠狠瞥了一眼罗维森。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话一点不假，罗维森这鸟样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我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连忙拦住黎子归的同时，朝罗维森挥胳膊：“赶紧重喊。”

罗维森一脸无趣道：“窑神，窑神还不行吗？我说你可别赶我们走，老赖让我们带给你的东西，你还没见呢。他说那东西你一定喜欢。”

窑神面无表情，道：“东西一会儿再说。朱广醒了，我们去看看。”

4

玻璃病房里的朱广坐在床沿上，双手交叉抱着身体，好似冷得不行，又痛得不行。见我们来了，想走过来，却一下子摔到地上。我急地问：“兄弟，你怎么样了？”

朱广在智能医疗台的帮助下，慢慢爬了起来：“你们把我关起来干嘛？哎哟，我难受死了，浑身每个关节都疼，皮肤跟火烧一样，吹口气都痛。”

我朝窑神说：“不能进去个人照顾他一下吗？”

“不能。要是不小心被他抓伤或者咬伤，你就等着自己的血变成血豆腐吧。”

这话令我心头一惊：“血豆腐？”这词好耳熟，我不禁朝罗维森看看。

罗维森想了起来，朝我说：“董军！？董军的血不就是凝血之后变成血豆腐了吗？他是被虺人咬了？！”

朱广扑了过来，哀求道：“我真的疼死了，想点办法帮帮我吧。”这时，医疗台的智能手臂伸出，以极快的速度打下一针，朱广慢慢松弛瘫软下来，然后被扶到了床上。

“给他打的什么针？”我问，

窑神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除了止疼药物，其他毫无办法。”

“你刚才说血豆腐，是不是被虺人咬了，人的血液就会因迅速凝血变成血豆腐？”

窑神停下步子，说：“赖奇找我找对了，这世上，我是唯一了解虺人族的人。”

5

窑神细细端详着手里的对叶草纹青花瓷盘，许久才轻轻放下，说：“没错，这的确是唐代的青花贡瓷，我虽然叫窑神，可我是北宋年间人，北宋及北宋以后的所有瓷器，你们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有，而且我都能烧；北宋之前的我后来也都收集齐了，可唯独没有唐青花贡瓷。赖奇，赖奇他这次是下了血本了。这东西我收下了。”

杜明有些焦急，说：“窑神，朱广他到底…”

窑神伸手打住他的话，道：“别急，事已至此，再急也没用，好好听我把事情捋清楚。首先，董军的事情，赖奇已经告诉我了，他的直觉是对的，他觉得与蛇有关，因为很容易想到是凝血蛇毒，特别是后面紧跟着在潜隐里又出现了怪蟒，所以他让你们来找我，希望得到我的帮助。”

“可您是窑神，怎么会这么了解蛇呢？”杜明问。

“呵呵。”窑神笑了，“因为我跟你一样，我会找各种土啊。我得找各种优质瓷土，去烧各种瓷器啊。”

我们还是没明白，但杜明似乎恍然大悟，说：“您，您一定是在找土的过程中，遇到过很多蛇窝！”

“哈哈。我第一次真正与蛇打交道，是一次在找寿土的时候，因为赵佶要我烧出如同寿山石一样的瓷器。所以我在寻找寿土的时候，不小心挖到了一处古墓，谁知道里面是个蛇窝，那些蛇密密麻麻，我当时被吓得头皮发麻。”

罗维森道：“赵，赵佶？哪个赵佶？”

“宋徽宗咯。”

听了这话，我估计罗维森和我一样，心里都冒出真牛x三个字。

“我也遇到过蛇窝，也是找土的时候。”杜明说。

“找土遇见蛇窝太正常了，但你没遇到过的是，虺人族的地下部落。赖奇他们也知道虺蛇，因为虺蛇在古代太出名了，所以直到今天，但凡从古代活到现在的人，他们在住地四周，仍旧会布置驱散虺蛇的草药植物，比如赖奇的潜隐酒店，所以潜隐里面是不会进虺蛇的，进的是怪蟒。但说到虺人，就没人知道了，要不是我当年找瓷土误入过虺人族的据点，我也不会知道天底下竟有这种人，或者叫生物。虺人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是在东汉到魏晋年间，史书上都记载那一两百年间是一直闹瘟疫，有些人说那是伤寒，因为患病者身上有淤血斑块，但我后来才明白，瘟疫当时是有，但当时绝大部分死者是跟董军一样，是被虺人咬死的。有时，一整个村子、半个城市的人，一夜之间就全没了，包括曹操最疼爱的儿子—曹冲，也是死于虺人之手。这些你们真的难以想象，当时的人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有些奇怪，问：“这，当时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被人咬死了，这还不清楚吗？”

“呵呵，你说得轻巧。董军一个大活人死了，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你们要知道怎么回事，还会来找我吗？而且有一点很重要，虺人不会白天出现的，只在无光的时候才会现身，所以他们的部落据点在地下。同时，他们的爪子或者牙齿一旦碰伤你，几乎顷刻便毙命，能有活口吗？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当时一整支军队一夜间没活口留下都正常”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感觉好像有点像了，就如同当时听赖奇和罗维森他们说藏身一类的事情一样。

“那虺人是怎么来的？”我想到朱广，问，“该不会真是因为人被虺蛇咬伤吧？”

“人被虺蛇咬伤之后，会假死，古代的人分不清这种假死状态，其实现在的人也分不清，所以会以为他们死了，于是下葬，埋掉。但当埋掉之后，这些人便活了，就像现在的朱广一样，他们会在棺材里既痛苦又害怕，受尽折磨，但却死不掉，直到最终长出锋利的指甲以及尖牙，那时，他们便有能力刨出棺材，但此时的他们开始畏光喜阴，所以只能躲在阴暗潮湿处，如果运气好，会找到几个同伴，运气再好一些，便会结伙，最大的虺人群落，便是我说的我无意中闯入的地下巢穴，那基本就相当于我们的一个镇子，甚至一个城市了。虺蛇没有毒，也不会凝血，但带有病毒；而虺人则有凝血毒素，他们的指甲以及牙齿是可伸缩的，凝血毒素就在其中，如同某些毒蛇的管状蛇牙。所以，董军一定是被虺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