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完结前的话:
从去年五月份至今,这部书我写了九个月,二十七万字。
对我来说,写作是快乐和享受的。在今天这样的社会,毫无杂念地去完成一件纯粹的作品,不图名利,不为噱头,不做炒作,是件有骨气、讲高澹的事。很庆幸地是,我坚持了下来,并得到了大家这么久的厚爱和陪伴。感谢所有评论打赏,感谢所有的同喜同悲,感谢每一个在帖子里留下了感情的人。
相信许多读者都会纠结,纠结这本书中的情节、故事、历史和神话,纠结他们的爱恨情仇,权势纷争。甚至有许多私信问我,这是真的回忆,还是一切都是编纂?我的回答是,这不止是回忆。
在我的创作过程中,充满了稍纵即逝,虚实形意,迅捷直觉的感触,不可思议,却那么真实。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不是一部靠想象写成的小说,但我要说,灵感是有,但灵异没有。请私信我看命,看运,看风水之类的朋友,就不要一再追问了,我没那方面的造诣。至于情节,该写的我都写了,甚至“不该写”的我也写了一些,故事就是这样。
那么,我是谁?
我就是大巫口中最看不上的那个文人墨客,酸腐清高、迂诞浮华、又难忘忧思的风雅之辈。大巫、贰负、彭、抵、白素、猴子…我用我仅有的文笔,勾勒出他们的画像,记下他们的音容,怀念,追忆,住进心里。
接下来,不算后记,就是完结终章,如果顺利的话,我希望可以在本周更完。我正在对接一些平台和出版社,希望尽快将作品出版,保护版权,不被剽窃抄袭。届时如果需要大家帮忙,我会在帖子里说明。
再次感谢!
七十七、终极
我于军中下令,允许锡安子民保留私有财产,允许他们在交出微薄的赎金后带着这些财产离开,去往各地他国。对于一些交不起赎金的子民,我传达大咸宫,用我自己的钱为他们支付赎金,让他们带走财产。
我下令神族上下,不可贪占抢掠锡安圣殿的任何财富,圣殿原封不动地拆往新都复原,一砖一瓦,皆不可少。锡安子民可以凭借世世代代赚取的金钱,一点点地赎回圣殿,赎回他们至高无上的天父居所。一块玻璃,一截木料,一副窗棂,昂贵咂舌,连我都不禁好奇,这些流离失所的锡安子民需要多少年,多少代,才能赎回这座圣殿。不过,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筹集资本的速度和决心,为了钱,他们成为了世界上最著名的商贾,空手创富,投机生财。
我下令赦免锡安的先知、国王、王后、朝臣、骑兵贵族,释放西征以来的所有战俘,但鹰军不在其列。在我看来,这些以“神使”自居的鹰人作恶太多,傲慢无礼,且毫无仁慈,不该存在世间,遂命全部处斩。至于迈,早在锡安之役前便消失无踪,不知去向。埋葬在圣殿下的路及历代先知的尸骨,则被秘密送往昆仑玄都。
最终,在神族军的沿途护送下,锡安子民全身而退,踏上流放之路。而我在颁布法令后,带着六魂幡,独自前往法柜石板图上的标示地,卫臧。
我反复思索着罗死前的话,“他在圣殿”,然而我在圣殿只见到了贰负。我不认为贰负是所谓的“新王”,他的确是共工一派,也的确反叛十巫,但他绝非是女娲的取代者。贰负没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想法,他的目的很简单,为共工氏及其残余报仇,为当年被残酷镇压的平民昭雪,推翻贵族。而罗口中的“新王”则不然,“他”要的是颠覆整个世界。
我按照地志图上的位置,在卫臧绵延于天际的雪山中行走寻觅。山岳纠纷,提挈四海之高极,上出象外,接苍穹之精芒。天回云昏,壮阔冰寒,荒芜峮嶙,地称天下之脊。卫臧之巅,寂静默远,我升起泥丸宫三颗舍利,运灵力于周身,以抵挡严酷极寒。
茫茫雪域,万物不生,我日复一日地行走,已看不出周围景物的变化。体内伤势负重,灵力大量散耗,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时而闭目时躺在雪里,睁目时身处悬崖。我如同浮游般,纡缓于雪絮荧砾间,朝生暮死,意识越来越薄,能看见星空的时候越来越少,甚至连星象都辨别模糊。但我始终记得我要找的地方,那块石板上刻着的两个弥文,浑沌。
最后一次醒来,我趴在褐色的坚土上,腹面着地。头脑空白,神思颓滞,灵力尽失,只有微弱的心跳证明我还活着。茫然举目,直视前方,眼前出现一抹湛蓝,我看了许久,直到确认那不是幻象。一朵龙胆花,娇弱地绽放在极寒的冻土中,楚楚纤柔,灵动鲜明。我抬手轻抚花瓣,感受着逈然出现的生命,心中震撼起伏。
我勉强起身,恢复麻木已久的知觉,望向四周。这里不见冰雪和砂砾,只有无边无垠的荒土,坚硬如铁,万里层叠。距我不远,是一处地下洞穴,洞口圆整,不似天然,一片湛蓝的龙胆花盛开环绕,靡澈于天地之间。我踉跄地走近洞口,向下望去,石阶倾斜延伸,递向深处,每一级石阶,皆棱角方直,如垂线相切,异常规矩。我蹙眉凝视,沉思许久,缓步进入洞内。
起初,一片漆黑,慢慢的,开始出现光。我一层一层地下着石阶,每走一步,身边便明亮一分,直到石阶如镜面般反光耀眼,周围赫然清晰。石阶两侧,平整垂直的墙壁上并无灯火,我的身后脚下,亦无光影,回首望去,洞口依旧是那般大小,如圆月般悬于头顶,似乎触手可及。我蓦然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两侧的墙壁上,逐渐显现壁画,从简单的线条,到复杂的色彩,涵盖的内容方方面面,丰富而详尽。生活、战争、祭祀、歌舞.唯一不变的是,画面中一直有一位头戴冠冕的巨蛇。这些壁画,昭示着巨蛇的生平,他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舞文弄墨、抚琴弹唱、他大昏既至,冕而迎亲,他的元妻,美貌无双.
我望着他妻子的画像,停下脚步,倾神注目。那是我毕生拥戴的面容,是我穷尽一切追随的信仰,是我从出生起便依靠的胸怀,女娲,我效忠的王。
画中的她,眼神庄重深邃,略带哀伤,笑容舒畅温柔,又有些讥讽不屑,令我心弦震荡,屏息喉间。我伫立多时,思考良久,遂闭上双眼,蹙眉吐纳。我心念一咒,大口呼吸,急促而喘,剧烈的频喘令六识轰鸣共振。就在喉音呼啸,即将窒息的一刻,我破身而出,颓然倾落。
鲜血不住喷涌,灌进口中,夺溢而出,额间的汗液流进我的眼里,刺目疼痛。我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摔坐在地上,眼前已无明光昼亮,漆黑幽暗间有几点荧火,翩然游弋。
荧火笼罩间,一个矮小的身影背对着我坐在一张木椅上,托腮思索,他的前方是一座雕像,高耸庞大,隐入黑暗,不可全视。
那身影直背起身,抬臂放松肩颈,拎起木椅,转身拖拽着向我走来。我眯着眼睛,借助微亮的荧火,打量观察。他是一个孩子,外形与十岁左右的人类男孩无异,光头无发,身披雪色麻衣,铣足赤脚,脚面漆黑。
他站定我跟前,将那把破旧不堪的简陋木椅摆正,坐于其上,躬身靠近。
“幸会,幸会。”男孩轻松道,嗓音清澈悦耳,“欢迎来到,浑沌之墓。”他向我伸出手,随即恍然,打个了稽首。
我冷眼望着他,脑中思索着他的话,沉默无言。
“哦对,这里暗。”男孩愣着看了我一会,拍了拍腿,向后指去,“现在看见了么?后面那个大土包,就是浑沌的坟。”
男孩的指尖,释放万丈光芒,照耀烜赫,刹那爚爚外射,灿於白日。我的眼睛受强光灼烧,瞥见那座巍峨山丘的一瞬,便再无法视物。
眼角潮湿,血液夺眶而出,我手捂双眼,强忍着锥刺般疼痛,汗如雨下。
“你身上的六魂幡,以前就竖在那。”男孩声音如常,“介意我不照着了么?”
我轻轻摇头,皮肤已冒出丝丝焦味,脖颈滚烫。
“那就好,我也不喜欢这么亮。”他吁了口气,收起光芒,四周恢复黑暗冰冷。
“你能找到这,说明锡安已经沦陷了。”男孩言语轻快,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是怎么做的?先别说,让我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