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太巴
当那位美丽高傲、孤独脆弱的锡安王后,太巴城主出现在城垣上时,我知道她一定会出兵,也知道她在我的手下走不了几个回合。这不是什么神机妙算,而是我了解战争,就如同我了解人性。
湖边战役中,敌军由长翅膀的“鹰人”统领,麾下为人形士卒,可见在锡安的等级体系中,“鹰人”的地位要高于上帝子民,这可能源于他们钢铁般的身躯和远胜常人的实力。我不知道这些“鹰人”的起源,当初在伊甸时,我未见过这个物种。但我相信“鹰人”的出现与蛇族必然相关,因为自然界中,鹰克蛇,在锡安大面积的戈壁旱漠中,“鹰人”与苍鹰类似,喜干怕湿,不惧炎烤,更适生存与抵抗蛇族外侵。
也许“鹰人”与黑龙一样,皆是由生命图谱所造,但显然比之黑龙的进化,“鹰人”要狭隘局限得多。鹰的性格孤傲不群,冷僻自我,“鹰人”亦是如此。湖边之役,如果我为主帅,会利用熟悉的地理优势在太巴湖附近多点骚扰,神出鬼没地进行小范围游击,而不会大规模地出动围剿。因为在敌方援军不知会从四面八方何处出现时,如此暴露张扬,可能会让自己反被围剿,陷入狭路。而那位骄傲的“鹰人”主帅显然并未将昆仑蛇族放在眼里,光明磊落地嚣张出击,最终铩羽折翼,尽数沦丧。
决战时,他一手指天,一剑指我的气势甚是勇武,充满华丽和不切实际的挑衅。一尘不染的巨大羽翼,精雕细琢的俊朗面容,鹰人的创造者,该是无比浪漫,才会将一个战士塑造成这种形象。然而再绚丽的外表,也弥补不了内心的遗缺,尽管拥有强大的实力,但过于骄傲自负,是鹰人乃至锡安军最大的弱点。我看破这一点,因此在湖边战役的第二天便兵临太巴城下,盛势凌压。
首战失利后被逼连续作战,是兵法大忌。翻身仗最难打,太巴军眼下如惊弓之鸟,多会处于保守防御状态,而不会轻举妄动。我军如果想乘胜追击,除非强攻、夜袭,否则很难有所突破。强攻是硬碰硬的较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并不值得。夜袭是近战范围内的良术,但我军对太巴城内的枢纽,指挥,兵力部署全不熟悉,即便成功进城,也很可能被狙杀,作用不大。最好的办法是太巴军先开城出兵,我军顺势攻击,切断敌军后路,以最低伤亡,令敌方束手就擒。但此法的关键在于,我与对方领主的意志较量中,能成功扰乱对方心理,令其冲动发兵。
太巴城和主城锡安之间相隔五百里旱漠的天险,这道天然屏障对主城的防卫极为有利,但也同时对卫城的增援极为不利。因为除了可以直接飞跃旱漠的鹰人,锡安军中的普通士卒亦难以走过如此酷热荒芜的地带,故一来增援缓慢,二来耗损很大。在这种前提下,前方“孤军”奋战的王后缺少支柱,她必须要计算在首战失利,没有救援的情况下,单独作战能撑多久,又是否能撑到援兵赶到,这对她的意志产生了很大的压迫。
其次,所谓见色起意,这不是什么**之心,而是人之常情。对着城下一位拥有绝世美貌,令人看一眼都会神魂颠倒的神族将军,任何一个女性都会心猿意马,何况她是王后。抵的魅力,已经被三界的无数女性证明了无数次,这位美丽孤独,位高权重,又身处战火的太巴王后,又怎会坐怀不乱?她看到了自己的“战利品”,所以选择出兵,选择宣战。
在我多年的从战经验中,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宣战,往往倔强不屈,舍得拼命。而眼前的这位太巴王后,显然更加霸气无畏,豁得出去。本来她能出兵已经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出乎意料的是,她几乎集结调动了全城的所有兵力与我殊死一搏。我无需猜测她还有多少底牌,占领太巴城对我来说,已经是履行手续,只剩一天和半天的区别。
骄阳之下,女娲王座在一片旌旗飞扬中荣光皎洁,矗立妬危,宣誓着神族最崇高的威严,和永远不容冒渎的圣洁。我乘飞黄,屹立于王座之下,注视战局。太巴军如洪水倾泻般从城中斗拔而出,气势虹贯,然而阵列却散如盐沙,乱似尘埃。各个鹰人帅领之间,几乎全无配合,各自为政,尽管刚勇,但毕竟是血肉之躯,死伤惨重。他们在空中盘旋,向下俯察寻找我军各部将领,屡屡摘取首级,却对我军作战丝毫不起作用。原因无它,我于战前已命各部将领改换军装,着步兵铠甲,由普通士兵假扮将领,混淆视听,目的就是应对鹰人的“夺魁之计”。鹰的视力再佳,也只看得准,却看不出真假。
敌军弱点太多,瑕疵太多,已是颓势尽显,越发不支。而我军愈战愈勇,凭陵杀气,势如破竹,士兵之信念,之士气,之英武,可谓空前。震天的战鼓声中,铁衣辉光,挽弓射箭,干戈戚扬,整齐划一,以大兵伏击战术,集中主力,逐个牵制敌师。利用骑兵的灵动优势,遏制敌军攻势并断其归路,将出路和退路彻底封锁,牢牢控制战局。
抵御坐骑,驰至我跟前,朗声道,“前方大势已定,是否攻城?”
我看向他,露出浅笑,“王后肯付如此代价,抵巫功不可没。”
彭在一旁附和,“一顾倾城,并不言过。”说罢与我对望,笑意盎然。
“她怎会是你的对手?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开城,免得一场荼毒生民,血染朱殷。”抵摇了摇头,回望战场,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