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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争执

当我终于又正襟危坐在大咸宫殿上时,意味着这段难得的游山玩水,采药桑林,避世养闲的日子告一段落了。我望着堆了满墙的公务和殿外至少十位元老的日夜跪等,心生暗叹,想装个老糊涂了的昏君,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

宫侍禀告,贰负今早已经离开新都去往佛门,我思忖着也该是时候露个面,便在所有觐见的名单里,宣了风伯进来。

我坐于丹樨之后,伏案翻阅公文,但凡是能递到我手上的,基本上都在说一件事,贰负不顾王法,滥杀无辜,肃清异党,诛灭九族,乃至新都上下,惶惧终日,闻声变色。这些凑章中,有的以死强谏写了血书,有的声泪俱下请辞卸甲,还有的字里行间全是借古讽今的影射暗示,我阅完轻蔑一笑,随手付之,弃于一旁的灰火炉中。

听闻一阵轻响,我抬首望去,风伯佝偻着身子,蹒跚踉跄地挪进殿中,看样子的确是在外面跪了很久。他见了我,匍匐在地上便再也爬不起来,我连忙起身相迎,恭敬开口,“我此前不在宫中,风伯何必久等?”

“大巫.”风伯气息颤抖,须发无光,嘴唇青紫,“老臣便是死也要见大巫一面。”

我抬手搀扶风伯,小心地护他坐在席上,命宫侍呈上一盏清茶,“风伯无需多礼,有何事这般紧要?”

只见风伯抿了口茶,啜啜而泣,“臣老矣,看不明白大巫的心思了,有负大巫所托,特来请罪。”

我缓步行至一旁,与其相对而坐,垂目沉思片刻,“风伯说的看不明白,是指贰负?”

“臣不敢对大巫亲有任何不敬之言。”风伯颤抖道。

我倚着身后堆积如山的案牍,随手翻开一本公文,泯然一笑,“全在说他。”说完,便将手中的这卷也抛进了炉中。

风伯看在眼里,神色变了又变,沉默少时,继而浑浊的瞳中精光一现,“这.是大巫您的意思?”

“不是。”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风伯低着头不敢看我,沉声道,“杀太多了,已经到我们的线内。”

“真不知道。”我继续烧着这些公文,平淡道,“我还没到用他的手做这等污事的地步。”

风伯抬头,神色晦暗,“可.这是大巫您交给他的权力。”

“是么?”我抬眼看了看风伯,“那这罪名我得替他背了?”

“大巫恕罪。”风伯连忙叩首,恐惧道,“老臣并非此意。”

我沉默片刻,笑着摆了摆手,“风伯请起,不必如此。”

风伯战战兢兢地起身,脸上一筹莫展,颤巍巍地端起茶盏,吞咽一口。

我思忖片刻,问向风伯,“出血了?”

“我们线内不多,线外几乎肃清。”风伯答道,“如果不是大巫您的意思,这背后.老臣看不见网,只知道是大巫亲撒的。”

“既然你出血不多,他做就做了。”我莞尔笑道,“你急什么?”

“老臣不放心。”风伯往前挪了挪身子,低着头道,“先前大巫点兵已经动了线外的土,这次大巫亲是碎了梁柱,动静未免太大。何况老臣以为,眼下天界和佛门重组,我地界应以求稳为主,不宜动荡。”

“线外的梁柱?你可全弄明白了?”我缓了口气,沉声问道,“他杀的那些是哪条线的?”

“这.老臣不解。”风伯摇了摇头,“找不到线头,串不起来。老臣连日不眠不休,彻查了几遍,这一个个案子全连不到一起,的确不知大巫亲的想法。”

“你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杀,也不知道他杀的是谁,就把自己慌成这样。”我俯身靠近风伯,蹙眉言道,“有必要么?”

风伯行了行礼,沉了口气,“便是未知才骇怕,老臣看不透他一天,便一天寝食难安。难保明日刀子会不会架上脖子,大巫千万谨慎。”

我摇头苦笑,我就算说贰负不会害我,想必风伯和外面跪着的十个也断然不会相信。所以政治,永远逃不过七个字,一生真伪谁复知。真真假假,也许到死都分辨不了,但还是会有孜孜不倦者探求探知,臆想猜测,然后划分成高尚和卑劣,予以定性。如同风伯,他辨不明贰负,贰负便是乱臣篡党,无论黑白,不管对错,一时一事便可下了结论。幸运的未来能平反洗雪,但大部分澄不清历史的诬告。

我看着灰火燃尽,缓声叹息道,“我近来喜欢上了作画,有劳风伯于新都为我探访些画院,寻些佳作。”

风伯听罢顿了顿,少时,面露一笑,轻轻起身叩首,“老臣定不辱使命。”言罢,恢复垂垂老矣之态,蹒跚地步出殿外。

不久,宫侍来报,说外面那十来个元老已在风伯的规劝下纷纷离去。我正顿觉轻松,便又听得一报,白素求见。我想了想,摆手道,“不见。”

接下来的三天,大咸宫殿外清净不少,除了白素的每日求见均被我拒绝之外,倒也不再扰心。我烧去了所有参奏贰负的章本,不留一丝记录,就仿佛从未发生过这些弹劾。历史是个富有理趣又极其通俗的结论,无中生有,小题大做是一种,有中生无,大题小做也是一种,显然我对贰负采取的是后一种。我宁愿世间对我诟病指责,说我晚节不保,昏庸枭恶,也不会拿自己的伴侣当刽子手,做挡箭牌,让他受这份骂。政治理想不同,自然结果不同。

是日,风伯于殿外竭见,我宣其进来,想必他此番是有了眉目。我端坐于丹樨之后,注目而望,听其所言。

“参见大巫。”风伯拱手施礼,继而坐于席上,神态凝重,“大巫圣明,老臣查遍新都画院,果然查出了端倪。”

我颔首,“请说。”

“有一处名曰‘南海悬志’的画院,大巫亲杀的官员,很多都与这间画院有关,算是找到了线头。”风伯道。

“哦,这不就没事?”我思之少时,笑而答道,“他在自己的海里,杀自己的鱼,有何不可么?”

“这.”风伯沉吟,“老臣不解,为何他要自折羽翼,杀自己的手下。大巫可知,这些鱼他养了多久?都是玉材。他登上大巫亲之位不久,就这么急于清理.恐怕不简单,是为了洗掉之前的污点,还是起了内耗?”

“无所谓,反正不是你的鱼。”我起身来到风伯跟前,手执栀酒,缓声道,“你倒是替他操什么心?”

“老臣疑虑。”风伯直言,“此前我们线内也有和这间画院过从甚密的。”

“结果呢?”

“已被大巫亲所杀。”

我哼了一声,看着风伯,冷色道,“那就说明人家的鱼早游到你边上来了。”

“臣.臣该死。”风伯踌躇道,继而叩首谢罪。

“你们呐。”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该管的不管,整日就知道盯着他。一间画院?何止岂止?新都上下有多少这样的画院,又有多少他养的鱼你可知晓?”

“老臣无能。”风伯颤抖道,“未曾料想地界已被侵蚀如此,竟然身边也被安插了细作,老臣愧对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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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古老灵魂的自述,如果你相信,一切都是真的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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