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算盘打得不错,第二天在拉巴次仁出去后没多久,我整理下衣服也出了旅店,可该着我点背,才溜达出一条街就被拉巴次仁看到了,他脸色有些不自然,也没解释什么就把我给劝回去了。
而我这举动也真带来了麻烦,当天晚上,在我躺床上无聊发呆时,拉巴次仁黑着脸回来了,而且进来后他就把房门关死,又卷着旱烟狠狠吸了两口后说道,“宁天佑,咱们被劫匪盯上了。”
我冷不丁没反应过来,反问他,“什么劫匪?”
他掐了烟接着说,“最近有一伙地痞来到墨脱,他们头子的外号叫驴驹,专门干抢劫的勾当,而且还有个癖好,对长头发男子看不惯,你昨天一出门,被驴驹瞧到了。”
我看拉巴次仁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也严肃起来,“爷们,你在墨脱认识人多,能不能托人联系到驴驹,递个话过去打消他的主意?”
拉巴次仁摇摇头,“驴驹之所以被起这个外号,就因为他这人不讲理,六亲不认,咱们还跟他一点关系都不沾,联系谁也没戏。”
这下我没话说了,心里也想不到其他办法,而拉巴次仁沉默稍许后又说,“既然这事化解不了,那咱俩就夜里走吧,只要到了大峡谷,别说他一个驴驹,就是一个加强班的驴驹群过来咱们都不怕。”
我点头赞同,而且歇了这几天我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
等到后半夜,我俩趁着夜深人静悄悄下了楼,拉巴次仁跟旅店老板关系好,那店老板也精明,知道我俩的用意,并未多问就开了店门。
只是外面黑咕隆咚的,再加上对这里不熟,我出去后就有些犯懵,拉巴次仁一把拉着我,辨明方向当前领路。
但我俩没走过久就在一个房子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来,还冲我俩叽里咕噜说起了藏语。
拉巴次仁拍了下我的手背,那意思让我别动,接着他也笑着叽里咕噜说话,还向对方靠去。
我不知道他俩在交谈着什么,但拉巴次仁站在对方身边时,我很清楚的听到一声闷响,随后那黑影像滩烂泥似的软了下去。
拉巴次仁又带着我赶路,但这次他却显得焦急,还催促般的问我,“宁天佑,你能不能跑?”
倒不是我吹嘘自己,尤其自己是当相师出身的,按瞎眼师傅的话说,干咱们这行,能跑可是个基本功。
我撒开腿随着拉巴次仁跑起来,而且这一跑就是一个小时,可我发现,别看拉巴次仁块头大,但他耐力真强,最后我累得都不行了,他也只是微微喘粗气。
我一手扶着他肩膀对他说,“爷们,看出来你厉害了,要不你带我跑吧。”
我的意思是让拉巴次仁背我,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毕竟自己也是个爷们,我就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而拉巴次仁拿出一副明白的表情点点头,说了句好后,就像扛包似的把我扛了起来,尤其在他一扛之下我还大头冲下。
我只看到眼前的地面飞快移动,而且胸口还憋股气,浑身也说不出的难受。
我本想喊话让拉巴次仁停下来,可赶得巧了,这时身后不远处原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用藏语叽里咕噜的叫骂着。
我一猜明显是驴驹他们赶了过来,为了节省时间逃命,我只好打消了喊停的念头,强忍着痛苦任由拉巴次仁折腾。
这样我们两伙人一追一逃又过了半个时辰,拉巴次仁扛着我钻进老林中。
说这里是老林还真有点不太恰当,这里树多不假,但整个林中很阴森,甚至我强行抬头看一眼就能看到阵阵雾气,把这里衬托的异常恐怖。
拉巴次仁显得很有目标,专奔一个方向跑,而且最终在三颗奇粗的老树下止了步。
他大喘着气,一边嚷嚷累死了一边把我卸了下来。
我使劲揉着胸口顺气,咳嗽着抬头看,我发现这三颗老树上都挂满了筐,夜里看不清,但好像是被铁锁这类的东西拉上去的,而且筐外面还缠着白布,把它稳稳的固定在树枝上。
我可不认为这筐里装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扭头问了一嘴这是什么?
拉巴次仁一脸坏笑,没多解释反倒一转话题说,“宁天佑,这里是大峡谷门巴族的入口了,你不要怕,咱们安全了。”
我愣住了,在我印象里,入口也算是门户,不管怎样也得弄点像样的标记出来,阔气就弄个好门脸,像苗寨的寨门,要寒酸的话那怎么也得立个碑在上面写点东西,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在入口的树上挂几个筐吧?
我还想问,可拉巴次仁倒抢先说话,他指着老树底下,“咱俩先歇会,顺便抽口烟,我的旱烟吸没了,你兜里是不是带着卷烟呢,快拿出来分享下。”
我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也强压下心里的疑问与恐慌,甚至又一合计,心说我俩被驴驹追了半晚上,既然拉巴次仁说我们安全了,那我也要看看这驴驹到底长什么样?怎么这么有瘾头追我们追到这来。
我跟拉巴次仁都坐在树下,把红梅烟拿出来分给他抽,就等驴驹现身。
09树鬼
一阵吵吵嚷嚷声过后,驴驹带着两个帮手现身了。
别看夜晚光线昏暗,但我却却模糊间看到了他的相貌,而且也似懂非懂的明白了驴驹为何对我这种长头发外地人有偏见。
他也头发长,但要形容他头发的话,只能说这原本是一块苍绿的草地,但却被猪拱了一通,左一片竖着右一片躺着不说,很多地方还全都是“秃地”,乍看之下直让人反胃。
驴驹三人都带着砍刀,尤其驴驹,啪啪的拍着刀背壮声势,恶狠狠的望了我会儿,又叽哩咕噜说起话来。
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很明显这不是好话。
拉巴次仁也用藏语跟他对峙,他俩说的越来越激动,尤其拉巴次仁,最后还一把丢掉烟,站起来吼着。
我干瞧着热闹,其实也想插一嘴问驴驹会不会说汉语,可又一合计,他俩都在气头上,我拿汉语去里面搅合,这不明显添乱么。
等两人停止谈话,拉巴次仁咧嘴对着驴驹唾了一口,又跟我解释道,“宁天佑,驴驹的傻劲又上来了,非得洗劫咱俩,敢欺负门巴的客人?他们今天别想活了。”
我点点头,知道这是谈判不成要动武,我当然不反对动武,还鼓励般的强调,“爷们,快把帮手请出来吧。”
拉巴次仁一吃惊,又大有深意的看着我反问,“原来这秘密你知道了?”
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心说什么秘密?而且本就寻思着,大半夜的他拉着我逃命,等到这却又大胆的跟驴驹叫起板来,要不是这里有帮手,他拉巴次仁敢这么干?这种屁股都能想明白的道理怎么被他说成秘密呢?
我看驴驹三人有要过来的架势,也不想跟拉巴次仁多说,急忙四下看了看问,“爷们,咱们门巴族的勇士埋藏在哪?快叫出来吧,大半夜的藏着多累。”
拉巴次仁哈了一声,出乎我意料的回答道,“宁天佑,原来你不知道秘密。”
我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爷们,这周围没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