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帮我做成一件事，你们要的东西，我会还给你们。”

我有些诧异：“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

林羡渊低声道：“无非一人一书而已。”

我长出一口气，点点头：“那，林星瀚他们呢？”

林羡渊低声道：“他们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被我送过去了，那个小姑娘刚刚也被送过去了。”

“送过去？去哪儿？”我警惕了起来。

林羡渊温和地笑着：“去，我成亲的地方。”

“成，成亲？”林羡渊一句话说得我万分不解。

林羡渊点点头：“是的，迟了百年的成亲。”

“那么，你之前想要我帮你做的事情，恐怕也是跟这成亲有关吧？”我问道。

林羡渊颔首点头：“没错，不愧是探陵官。”

“我想请你，为我办一桩冥婚。”

林羡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了那个祭台。

很奇怪，那一个石头做的祭台，他看着却像是在看一个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一样。

“冥婚我可以办，但新郎和新娘是谁？”我应道。

冥婚我以前和师父办过的，那时候是为了消除一个地方的煞气，给有怨念的鬼魂找了一个归宿，基本的流程什么的我都还记得，加上还有林星瀚和宋晨风他们帮忙，办一桩冥婚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新郎自然是我，”林羡渊手指向那个祭台，“新娘，是她。”

我顺着林羡渊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祭台上面却是什么也没有。

“你跟我见过一面，我信你，”林羡渊轻声道，“所以，我现在不急着送你过去，和我一起接她吧。”

“她，就快来了。”林羡渊看着祭台的方向，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我看向那个祭台，只见祭台上面的花纹，已经有大半变为了血红，那祭台上，也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辉。

“这是……”我有些吃惊地看着林羡渊。

林羡渊眼睛看着那祭台：“窃阴阳之路，取轮回之魂，这是我自创的术法。”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自创的术法，窃阴阳之路，取轮回之魂！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林羡渊。

林羡渊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低声道：“这术法，是通幽的变体，寻常的通幽，只是将人带去了幽冥界，但是我自创的这个，却可以将人送到黄泉路奈何桥之前。”

“去到那里，就能够寻回一些已经死去的人，只要还没过奈何桥，都是可以找回来的。”

“过了奈何桥之后呢？不能找回来吗？”我问道。

林羡渊摇摇头：“不，是可以找回来的，只是过了奈何桥之后，一个人一生的牵绊就彻底消失了，记忆也会清零，没有转生之前，就永远是一个普通的鬼魂，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人了。”

随即，林羡渊手指向那些不断向着祭台过去的人：“你看，那些就是已经过了奈何桥的鬼魂，他们还保留着生前的样子，但是已经没有意识，也没有记忆。”

林羡渊忽然走到前面的河边：“你现在看到的这条河，是一条假的忘川河，真正的忘川河，是能够夺去一个人或者一个魂魄所有的记忆与意识，带着那些记忆永远地消失在天地之中，所以，过了奈何桥，喝过了忘川河水做的孟婆汤，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人了。”

我有些惊讶地看了林羡渊一眼。

黄泉奈何，孟婆忘川的故事，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一层。

林羡渊继续道：“这个术法，倾尽了我一生的心血，直到今年的上元节才完成，如果你想学，帮忙完成冥婚后，我可以教你，不过这术法，每过三天只能使用一次，使用的时候会消耗大量的阳气，所以不能经常使用，不然会被困在黄泉路上回不来的。”

我点点头：“可以，就当做是你给我的喜钱吧。”

那边的祭台上，血色正在慢慢地累积，那些茫然的人，也正在不断地过去。

“我在百年之前就已经死了，身上早就没有了阳气，所以想要完成祭典，将她找回来，也就只有借助这些刚刚过了奈何桥，身上还有一丝丝阳气留存的鬼魂了。”林羡渊沉声道。

“其实一开始，我找到你们之后，是想将你们作为祭奠的牺牲品，你们活着的人，阳气很足，只要三个人就可以了。”

林羡渊这句话一出，我立刻警惕了起来。

看到我这个反应之后，林羡渊摆摆手：“你不用紧张，我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了，当年我的悲剧便是如此，我不能再制造一个这样的悲剧。”

我还是有些紧张，不过看着林羡渊那一副淡然的样子，似乎真的没打算将我作为牺牲品，我也就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说，你的悲剧？”我放下警惕之后，忽然想起来。

林羡渊看看那边的祭台，随即又转向我：“怎么样？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顿了一顿：“你说吧，我听着。”

林羡渊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悲切：“光绪元年，我二十岁，她十八岁，我本是苏州一个教书先生的儿子，她家与我们家隔河而望，我们小时便一起长大，本是青梅竹马，我爹和她爹也是至交好友，便早早地替我们订了亲，本打算她十八岁的时候，便成亲结为一家人。”

“那年秋后不久，离她十八岁的生日只剩下两个月的时候，她爹因为牵扯到官府大案被杀，她和她娘亲，也就是我的岳母，被发配到藏地去，得知消息之后，我瞒着爹和娘，偷偷地从家跑出来，跟着她们一路过去。”

“我还记得她的生日，是在腊月初九，那天，她们正好在路上，行到了巴蜀一带，路上下了大雪，我趁着晚上偷偷找到她，给了她一盒荷花糕，那是她以前天天吃，也是最爱吃的糕点，但是那一路上，莫说是荷花糕，便是草根树皮之类的东西，那些衙役也没有给她吃饱过。”

林羡渊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肌肉条条鼓起，我知道，他现在正在努力地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

“第二年的春天，我才跟着真正地走到藏地，她被安置在藏地一个山头中，每天做苦工，修藏地的佛堂。”

“那你的岳母呢？”我有些疑惑。

林羡渊低声道：“岳母在进入藏地不久之后，就吃不消死在路上了。她哭得昏死，我忍不住出手，被打晕了扔在路边，是一个鬼僧救了我，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加入了藏地鬼僧……”

“你，是那个时候加入藏地鬼僧的？那他们为什么会拜你？”我吃了一惊。

林羡渊笑了起来：“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得道成为地仙的人！”

“在学会神行之后，我迫不及待地想去救她，但是她们那里有衙役看守，我一个人斗不过，也就没有办法，只能偷偷地给她塞一些吃的用的，让她尽量可以过得好一些。”

“为了能够救她，我拼命地在鬼僧里面往上爬，拼命地学着一切本事，到我成为藏地鬼僧第三代首领的时候，是光绪三年，当时二十三岁的我，是藏地鬼僧最年轻的一代首领，也是最强的一代首领。”

“稳固地位之后，我便带着人去救她，但是那个时候，她因为左大人征兵，又被带到了新疆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