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穆看了看我们,点了点头,转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就走开了。
在我们吃过饭之后,这卓尔和丹木也都已经回来了,他们进屋的时候,手上正提溜着两只野兔,手上还沾着鲜血。身上也都穿着牛皮衣。
可这卓尔看到我们的反应和卓穆看到我们完全不同,他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我们家?”
达娃解释说:“哎呦,你不要生气嘛,他们是大哥找来帮忙除鬼的!你吃饭么?还是我一会给你送到你屋里去?”
“不用了,这兔子给你们一只,另一只我拿去烤了。你也不要来了,还是去帮他们看看怎么才能治好父亲的病吧!”
这卓尔对达娃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是对自己的妻子,他把那兔子丢过来的时候那兔子身上还满是血,腿还在一抽一抽的动弹。
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只能面面相觑,或是低头扒饭。
卓尔头也不回的关上门走了,丹木在临走的时候还看了我们一眼,可那眼神让人非常不自在,就像是猎手在看自己的猎物似的。
“啪嗒!”
屋内一度陷入了尴尬,我为了缓解气氛,只能说:“达娃,你不如现在带我们去看看仁丹的情况?等明天晚上我们休息好了,再去帮你们捉鬼。”
“好,你们动作轻一点,不要吵醒了老爷子,我就不给你们拿煤油灯了,你们直接拿着蜡烛进去吧。”达娃说着就要去给我们点蜡烛。
老狄很不高兴的说:“啊?这瞧病肯定不光是要把脉,还得看这病人的体征,这只有一支蜡烛……”
达娃忽然换了张面孔,显露出了她泼辣的一面:“怎么?我们这儿的巫医都是这么看病的,你们怎么就做不到?”
“能,达娃夫人带路吧?”我对老狄一阵挤眉弄眼,然后接过了达娃递过来的烛台。
就在达娃要和我们一同进卧室的时候,我说:“达娃,我们一行人都很累了,你不如先带他们去休息吧。而且这瞧病是不能有人在旁边看着的,还请你体谅。”
我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不由分说的关上了门,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达娃如今听来只让人觉得刺耳的声音:“那既然是这样,我也只能带着诸位去各个房间歇息了……”
“老狄,你不觉得这达娃有点奇怪?”我举着烛台,借着烛光在屋内摸索着。
“嗯,的确,你看她对自己的丈夫态度那么糟糕,反倒是对卓穆那么亲热。而且还不让我们点煤油灯,只给我们个蜡烛屁股。这不就是想隐瞒什么?”
我用烛台一照,面前是仁丹。他此时正躺在床上,长长的胡子耷拉在胸前,如果不是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我怕是要犯了职业病——把他当成是白毛僵尸。
他此时紧闭双眼,只有嘴巴一张一合。他的头顶好像还有很多冷汗。
即便是在这么暗的情况下,我也能看出来他的印堂发黑,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受到惊吓而已,他好像还中毒了。难倒这达娃想掩饰的就是这件事?
老狄缓缓的抬起他的一只手来号脉,就像是在随手抓着一块朽木。
过了半晌,老狄对我说:“嘶,不对呀?”
“怎么不对了?”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把仁丹的被子掀开……”
“啊?”我尽管不情愿,可还是照做了。不过我们也因此有了新的发现,这仁丹的身上竟然缠着纱布。
“不对,这伤口应该不在胸前,因为这前面一点血迹都没有。咱们,得把老爷子翻过来!”老狄说道。
就在我们还准备继续对这仁丹进行一番检查的时候,我们身后的门忽然响了,原本屋内只有我和老狄的喘息声,还有仁丹的呻吟声。我怎么可能会不提心吊胆?
“谁?”我因为条件反射,如脱手的弹簧,迅速的回头看向门口。
“啊,是我,你们检查的怎么样了?”达娃警觉的看看我们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好在早在五分钟之前我们已经把仁丹翻了回来,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我故作镇定的说:“我们已经检查完了,这老爷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惊吓,要一直好生休息调养。我这正好有些安神的要,不如你先拿去,给老爷子熬成药汤喂下去。想必用不了多久,他的元气就会恢复了。”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实在是感激不尽!”达娃说着示意我们和她一起出去,好带我们去碉房住下。
在她要关门离开的时候,我对她说:“对了,还有件事需要麻烦您一下。”
“禹道长但说无妨,如果能救我的丈夫,我定责无旁贷,不遗余力!”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就像她是真的多关心自己的丈夫似的。
“那倒不用,只是我希望您和这卓穆大哥打声招呼,明天一早,我们想和他一起去放牧,这样也方便我们找到和鬼魂有关的线索。麻烦您了。天色不早了,您也早点睡吧!”我说这话就是想看看这达娃会有怎样的表情。
“好,我这就去告诉他。道长们早生歇息吧。”达娃听了我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不过还是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答应了我的请求。
此时屋外温度骤降,我一张嘴都是白雾,月就那样清冷的挂在空中,就像是没有瞳孔的白眼球,你明明觉得那是一轮碧月清辉,可它却时刻都在对你虎视眈眈,而且,你根本无处躲藏。
我关上了门,熄了灯。可过了好半天我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在床上“烙饼”。手指尖虽然一直捂在被子里,可还是冰凉。
老狄也感觉到了我的异样,迷迷糊糊的说:“你还没睡?”
我点点头:“就看了刚才那触目惊心的景象……我实在是睡不着。老狄,你说这家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得有多狠的心?居然能对自家老人做出这等事情来。”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还是早点睡吧,等明天说不定就有答案了呢?”老狄慵懒的说。
原来,就在这达娃进来五分钟之前,我们查看了仁丹背后的伤口,好在我们手脚麻利,及时把仁丹恢复了原状,给他重新盖上了被子,才没被达娃发现。
那仁丹背后的伤口,分明就像是有什么人在他背后狠狠踹了一脚,而且用了很大的力,以至于这背上的皮肤都已经整块肿了起来,呈现出青紫色,再加上长期不医治,竟有溃烂的趋势。
如果说惊吓是鬼神所为还说得过去,这伤口可怎么也说不通。这分明就是有人想害仁丹,而达娃的嫌疑也绝对不小。
我实在没法想象出一个对我们如此热情、风姿绰约的女人,手段会如此狠辣冷血。带着疑惑和复杂的心情,我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老狄拍拍我的肩膀:“禹城,该起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杂粮粥就在我的眼前。
小九笑着看着我:“禹大哥,你不是还要去和卓穆一起放牛?怎么还睡上懒觉了?赶紧起来!”
我虽然此时穿着单衣,可脸还是微微发烫,像个木头人似的匆匆披上了外套:“啊……好,我马上就出去,你怎么进来了?”
“切,你以为我想来么?还不是顾大哥在刚才我给他喂药的时候非说担心你,让我跟你说声去放牛的时候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