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沦似乎没听到两人的话,
目光再自然转回,落在身前,
挪脚,沿着走廊,继续往前。
身侧的饶常和束柔,自然紧跟了上来。
“……医生,我胸口有些堵。”
“没事儿,没事儿,等我把胸口给划开看看。”
“……老东西,还想看病……我看看,你这胃还是好的。我是你儿子,你还想不留给我!再治下去,你胃坏了怎么办。”
“……医生……流血了,好多血啊,医生……”
“……我就让你早点不管你爸,要是早点不管,你爸早就死了。”
“对对对。爸,都是我耽误你了,你再忍忍啊,马上你就死了。”
过了先前那段走廊,再往前,
铺着层黏脚血液,散落着些烂肉碎掉内脏块,骨渣的走廊边,
或是就挨着走廊边的地上,或是走廊两侧的病房里。
再渐有些身影和声音。
走廊边上,开着门的病房里,
景象,传出的话语声,或是荒诞,或是混杂着痛苦的哀求,或是愤怒的咆哮,或是似乎办着喜事,满面挂不住的笑容。
不时还有些血,从些紧闭着房门的病房里,顺着病房门下的缝隙,往着走廊里流淌而出。
踩在走廊里黏脚的血液上,陈沦挪脚,没转过头,只是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以基本相同的步伐,往前走着。
周遭,不断肆虐着些怨毒,绝望,痛苦的极端负面情绪,
浓郁的负面情绪,似乎在周遭张牙舞爪,不断朝着陈沦三人扑来,想要侵蚀三人的意识和精神。
脸上平静,似乎周遭情绪只是在周遭萦绕,陈沦渐走过,走到了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是个拐角,拐向另一条走廊。
陈沦三人转过了拐角,
周遭景象似乎骤然变换。
来时的那拐角回去的走廊消失了。
陈沦依旧站在条走廊中间,饶常和束柔就站在陈沦身侧。
只是走廊两侧墙壁,顶上天花板,看起来都多了几分老旧,
挨着两侧墙壁下半段贴着的白色瓷砖,都似乎有些褪色斑驳,不时能看到些小小的坑洼,
靠着墙两边的,蓝色塑料排椅,也已经有些褪色。
只是这走廊里,
要显得热闹许多。
有不少身影在各处站着,倒是走廊两边的座椅少有人坐,即便有人坐下,不久,又不禁要站起来望望。
有人脸上挂着紧张,握着拳,或是站在原地,朝着走廊旁边或尽头,亮着灯的屋子望着,或是止不住来回走动。
不时有亮着的灯屋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推着个妇人和裹着小被褥的婴儿,从屋里出来,便有些身影再慌忙迎过去,
然后,这走廊上便再多了些笑容。
这走廊地面上,
没了先前粘稠血液,虽然铺着的瓷砖似乎有些老旧了,却收拾的很干净。
走廊尽头的屋子屋门上,亮着灯牌上,标着‘产房’,
两边的屋子,或是标着‘待产室’,或也标着‘产房’。
这是产科。
“……这是你们的孩子,是个女孩,爸爸要抱抱吗?”
“……生了啊,生了啊……老婆,快看看,看看……我们的孩子,是个闺女。”
“……在里面我都看过了,我不知道啊?”
走廊里,不时响起些欢喜的话语声,
头回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抱起自己孩子的父亲,有些欢喜着,对着自己妻子说着,
手上却又谨慎着,有些小心翼翼,抱紧了把勒着了,抱松了把摔着,
不敢抱高了,就佝着腰,在推床上稍高点的地方抱着。
“老婆你辛苦了”
“还要你说……再让我看眼这小混蛋……”
走廊里,
响着些热闹的声音。
不时还能听到从产房里,传出些代表着新生儿的哭声,听到哭声,
走廊里候着的些家属,便不禁抬起头,垫脚,朝产房里望着。
站在这走廊里,
陈沦停着脚,只是目光平静,落在身前,
身前这走廊里的景象,身影便映入陈沦眼底。
身侧,饶常不时低下头望望这些人,再抬起头,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束柔来回盯着些身影看着。
自然转过目光,陈沦的目光再落在这走廊前侧些,一道道身影间的道身影。
那是面容看起来似乎年轻些的堕落成诡者,冀成安。
旁边还陪着站着些模糊些的身影,勉强看出岁数大些,是冀成安和他妻子的父母。
冀成安站在产房前,两只手不时攥在一起,不时又放开,
抬着头,一直紧紧望着那产房紧闭着的门,额头上浸着些汗,脸上带着些紧张。
一个医院里,
最容易看到希望的地方,就是产房。
这会儿的堕落成诡者,冀成安,就站在走廊前侧的产房跟前。
挪脚,陈沦往前,走至了这冀成安身后不远,饶常和束柔也紧跟了上来,一个左右望着,一个盯着冀成安目露思索。
走廊上,周遭的一道道身影对陈沦三人浑然不觉,只是依旧各自紧张,又期待着,望着产房。
“……哇哇,哇哇……”
似乎又一个生命诞生,透过产房的门,产房里再传出些新生儿的哭喊声来。
和着其他等候着的人一样,冀成安不禁再踮起些脚,朝着产房门口,两只手紧攥在了一起,有些紧张着望着。
“……没事儿的,你也不要太心急。就是顺产,也还是要会儿时间。孩子生下来了,也不是马上就会报出来。”
冀成安妻子的母亲,转过头,对着冀成安出声宽慰了句,自己却也忍不住,不停朝着那产房望着。
冀成安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在应着话,只是却没转回头,依旧朝着那紧闭着的产房门紧紧望着,不愿意挪开视线,
脚下有些踌躇,想要挪动脚,来回走动缓解紧张,却又不敢离开产房门口,
还是站在原地,两只手来回捏紧,又放开,一刻不愿移开的朝着产房门紧紧望着。
产房外,走廊里,
或是紧张,或是热闹。
有人紧张,止不住说话,有人担忧来回走动。
陈沦三人就站在这冀成安身后,
目光平静,陈沦目光落在这紧张着的冀成安身上。
又再过了阵,冀成安的额头上,再多了些汗水浸出,顺着脸往下淌,也浑然忘了去擦。
就在这时候,
产房的门再打了开,有医生推着产妇抱着婴儿,从产房里出来。
门一打开,冀成安便不禁朝着产房门跟前挪了两步,
走廊里其他些身影,也不禁朝着产房门口望着。
推着的产妇的推床刚从产房里出来,还没等护士喊家属名字,冀成安便赶紧小炮了过去。
“……你是陶月的丈夫吧?”
护士问。
“对,对对……我是陶月的老公,我是冀成安。”
冀成安慌忙着应着,再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妻子,
妻子躺在推床上,脸上还有些疲惫苍白,带着些汗水,看见冀成安便再脸上浮现出些笑容来。
“老婆,累了你了,累了你了……辛苦你了……”
冀成安再对着自己妻子慌忙,一句句说着,脸上的汗也顺着脸往两边淌着。
“没事儿。”
妻子躺在病床上,带着些笑容,望着冀成安,缓缓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