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突然,巷子左边第四间宅子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一个罗纱罩体,酥胸半掩,束腰遮面的妖艳女子笑盈盈地行了出来。
那女子声音极是娇滴,只见她轻浮地挑眉言道:“三位可要喝茶?”
独孤取出一叠纸钱,淡淡说道:“问事。”
女子听罢却是瞬间变了脸色,冷哼一声,径直转身,红袖一甩,宅门便重重地关了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得继续向前。
窄窄的巷道里还是那般安静,只有他们脚步踏在石板上的嘀嗒之声。
又行了一段,他们看到右边有一间宅子的大门是打开的,更令人吃惊的是门口还挂着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有人问事”四个大字,好像就是专门等着他们进去一般。
独孤无名站在门前思量片刻,顷之,他取下背上的昆仑长斗在门边磕了三下,然后领着章天问和石少初踏进门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右边的那间屋子亮着灯火之光,拉起帘子的纸窗上映照出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的身影。
屋里的老头说话了,那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们想问城里的那些人谁杀的?”
独孤无名回道:“是的。”
说完,他开始在院里烧起了冥币和元宝。
就在独孤和张九鸣一边烧纸钱一边默默地盯着那亮灯的窗户时,站在后面警戒的章天问突然感到身后飘来一股阴寒之气。
他猛地转身,见得一个戴着黑帽子、白口罩的长发女子从门口一闪而过。
不容多想,他快步追出门外,果然那女子就在巷子前面不远处,不过她步子鬼魅,走得特别快。
章天问犹豫了片刻,终是气运丹田,施展逍遥游之术追了上去。
俩人一前一后,顷刻功夫已到了村后的荒山之上。
突然,那女子在一棵大松树下停住并转过身来,章天问为之一怔也随即在丈余之外止住了脚步。
他冷冷地盯着那女子,果然是白天在树林里闪过的那张面孔,于是他缓缓地抽出背上的长剑。
那女子却娇滴滴地笑了起来,正笑间,她倏地将手一扬,顿时洒出了一把如同沙粒一般的物什。
章天问早有防备,凌空几个飞跃避了过去。
正当他落回地上就要出手还击之时,那女子却一个魅闪瞬间消失在苍茫的松林之中。
章天问手持长剑,茫然地四下环顾。
这幽集乃是阴阳交汇之所,看不清日月星辰,光线灰蒙混沌。
他没注意到那女冥幽撒出的沙粒般的东西落地之后竟飞快地冒起血泡,血泡中长出了无数细小的藤蔓。
过了好一会,听到四周纷纷响起不寻常的“嘶嘶”之声他才猛然醒了过来。再一看,地上那些血藤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长蔓延,转眼功夫已将他团团围住,到处皆散发出浓郁的阴冥之气。
章天问眉头一皱就要准备挥动长剑夺路而出,这时他身边不远处的两棵大树上竟有两名黑衣人凶狠地持剑左右夹攻,荡袭而来。
41-4
仓促之中他见得左边那人半空中长剑划出了一个圆弧,右边那人亦是旋出了一道白色的光圈,剑圈罡风带寒,瞬间直罩其上身诸要穴。
他根本没有时间细想,趁两剑尚未交会的那丝空隙快如闪电般向旁边拉了一个疾闪,堪堪避开这致命之袭。
然而他避到数尺之外,脚步尚未站稳,两个黑衣蒙面人便又快速无伦地攻了上来。
左边个子稍矮的黑衣人左脚一垫,挺剑旋起,半空之中双手轮转如风,划出了数个剑圈,如疾风猛浪般直取他檀中、鸠尾、巨阙三大要穴。
章天问习练道剑之境日久,又多次在实战中领悟苏北游人剑合一的节奏之领,眼看一团凛冽的剑圈无比凶狠地涌来,他把心一沉,当即挥剑向着剑圈直接斜刺,指向那人的眉心。
这一招看似简单,实则大巧若拙,打的就是个时间差。如果矮个子黑衣人继续挺剑前刺,章天问长剑从圆圈中斜刺向上后发先至先刺中他眉心的概率大了许多。
矮个子黑衣人终是不敢去赌,趁着剑势未老赶紧收回长剑回挡。当的一响,双剑相交,俩人皆往后退却三步。章天问但感对方剑劲刚猛霸道,震得自己右臂隐隐发麻。
才击退左边之敌,右边的高个子黑衣人又已攻了上来。
这人招数更是奇怪,只见他右手捏着剑诀,左手挥动着长剑从容不迫地往前逼来。
那长剑在他的手中只是平平无奇地抖动画圆,剑尖不断颤动,划出了无数个圆圈。他往前逼几步,左边那黑衣人便绕圈一般往侧后退几步,俩人始终像太极鱼眼一般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高个子黑衣人虽然进逼缓慢,但是使剑却是极快,那剑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又已再生。
随着剑圈越划越多,那闪烁的寒光直照得章天问眼睛都睁不开来。于是他不再犹豫,直接祭出一记七星流转斩。
七道剑气疾飞如虹,直取高个子黑衣人,但只听到“叮当”数声,剑气撞到那圆圈剑墙上竟瞬间就被卸御一空。
那沧水长剑旋转腾飞回到手中时,章天问还感受到一股厚重的阴绵之劲,直震得手心发痛。
还没来得及歇息片刻,那无数个耀眼的光圈之间又是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快捷无伦地刺向了他的咽喉。
这一刺慢中生快,突然之间直取要害。章天问剑方回手,起招格挡已然来之不及。他甚是狼狈地翻倒在地,避过一剑,然后双足一挺,作势跃起挥剑斜上以图反击。
然而,左边那矮个子不待他势起,又已呼啸跃来,手中长剑弧形一闪刺向他持剑之手的肋下。章天问只得途中变招,由攻回守,奋力格开来袭之剑。
那高个子黑衣人趋退如电,眼看一击不成便一个跃闪回到了后方的位置,接着扬起左手又开始挥剑画圆。
这俩人一人长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一人疾趋疾退、阴绵狠辣。他们时刻脚踏太极之位,阴阳交替,攻击不断。
章天问左支右绌,苦不堪言;又斗了一会,更是心生怯意,额头渗出了滴滴汗珠。
偏偏这时,四周那些恐怖的血藤竟然不断地飞缠过来,只要脚一沾地,它们便疯狂地往人的身上缠绕,锁手束脚,剑砍不尽。
但那两个黑衣人却似对这些妖藤免疫一般,丝毫不受影响,他们依然肆意地起剑攻袭。
矮个子黑衣人半空中长剑一挑,挥出圆弧,对着章天问面门又是攻来势大力沉的一剑。
章天问赶紧举剑来挡,脚下霎时却被那些血藤缠住。
好不容易击退一个,那高个子黑衣人赶着剑圈又已攻到了身前。
章天问身上的血藤已是越来越多,握剑的手臂也越发沉重,眼看自己身上就要被那黑衣人连穿几个窟窿,他心急如焚但又无何奈何。
正在他闭起眼睛长叹一声、引颈受戮之时,那高个子黑衣人却只是惊异地“咦”了一声,收回左手长剑,然后快速地伸出右手两指点向其檀中穴。
章天问但觉心头一荡,垂头倒地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