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这个村子在双鱼山深处,离汉东湖不远,位置甚是偏僻,道路崎岖难行,整个村子也就十来户人家。
俩人叫了辆三轮车颠簸着走了半个时辰,路程才过半,那车夫便不愿再往前了。因为前头皆是山崖边的羊肠小道,滚石、塌方随处可见,实在危险。
俩人只得下车,深一脚浅一脚地穿山越岭往前走。
来到临湖村已是黄昏时分,见得山脚之下零零散散地住着几户人家,此时四处虫鸣鸟叫,却又见不着半点炊烟。
俩人走近村口,看到那里有一颗大榕树,树下有好些村民正围在一起,像是在下棋。边上还有几个小孩,正来回奔跑嬉闹。
那些男男女女远远看到有陌生人进村,都诧异地转过头来。但奇怪的是仅仅看了一眼便将转过身去,不再理会。那些小孩更是一溜烟散了,飞快地跑回屋里。
章天问打量着村落,放慢了脚步。那些对周边漠不关心的下棋、看棋人,到处大门紧闭的房屋,还有边上几个宅门的大门缝里一闪而过的眼睛,他感觉这个地方处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张九鸣掏出香烟,走了上去想要问路。但棋桌边的那些人却都像遇到瘟神一般,低着头匆匆散走,不一会便消失在村巷各处。
只有一位巍巍颤颤的白发老翁留了下来,那老人看起来年岁颇大,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视力应该也不太好。
张九鸣赶紧上前敬烟并问道:“老人家,请问您知道严湖生家怎么走吗?”
那老人接过香烟夹在耳背上,然后侧耳听了半晌,似是听得不甚明了。他疑惑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张九鸣靠近他耳边,将声音提高了一倍,重复了方才之言。
老人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俩人,然后颇为不解地问道:“你们找那户人家作甚?你们跟他是啥关系呀?”
章天问赶紧上前道:“他以前给我们工地食堂供了几批鲜鱼,我们还没给他结款,当下也快年关了没见他过来对账,所以我们就找过来打算把那鱼款给他送一下。”
老人道:“他们现在没人在家,须得明天等他妹妹过来,你们把钱交给他妹妹就好了。”
章天问再道:“老人家,严湖生家离这里远吗?能否带我们先去认个路?”
老人思量半刻,呵呵笑道:“好嘛,好嘛!”
说完,他转身便往大榕树右边的小路往里走,边走边示意俩人跟上。
张九鸣快步跟了上去并恭谨地问道:“请问老人家,您贵姓?”
老人道:“免贵姓田,叫田归园,老夫就是这小村的老村长。你们这小伙子,都天黑了还到处乱跑,幸好也就是遇上了我。”
俩人赶忙道谢。
顷之,张九鸣又问道:“老村长,为何刚才那些村民看到我们连话都不说就跑啊?”
田归园道:“我们这里是乡村僻野,长年累月都难得见一张新面孔。那些都是老实巴交的山民,看到你们两个陌生人背着个长包闯进村来,也不知你们所为何事,当然不会搭理你们啦!”
他说完往前行了几步,停了半刻似是犹豫着什么,终是嗫嚅地说了一句:“这天都快黑了,你们真不该到处乱跑的。”
章天问和张九鸣对望一眼,皆是甚为不解。
29-4
三人沿着小路走上了一个斜坡,又拐弯下坡,路边不时看到几座屋子,却都是大门紧闭,了无人音。
行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了一道山沟子前,田归园指着沟底最里面那间破烂的老宅子说道:“喏,那就是严湖生的家,说了今儿没人,你看黑灯瞎火的。”
章天问往那手指方向看去,诚如老人所说。那严家老宅孤零零地建在山沟里,两百米开外的山沟边还有两户人家,不过现在也是黑灯瞎火的。
田归园看到俩人眺望良久、不愿离去的样子,颇为不快地说道:“你们是不相信老夫的话吗?说了今天没人,明儿待我让人唤他妹妹过来,先回吧!”
俩人赶紧说道:“没有没有,自当听老村长的。”
田归园转身往回便走,边走边说道:“这天色已晚,到镇上甚远,那路又都是悬崖峭壁不好走,你们今晚到我家先应付一宿吧。”
俩人思量一会,确实如老人所言,于是连忙道谢。
他们跟着田归园走回村口,一路上见得好些农户家里已亮起了灯,但依然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了无人音。
章天问感到很是疑惑,便问道:“老村长,时间尚早,为何这村里如此静悄悄的?”
田归园笑道:“穷乡僻壤就是这个样子的,大伙都睡得早。”
章天问心里始终打着嘀咕,不过也不好再说什么。
田归园的家就在村口大榕树旁,他领着俩人来到门前,重重地叩了几下。
过了好一会,大门才叽呀一声打开,只见屋子里面站着一位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驼背老婆婆。
田归园介绍道:“这老婆子就是贱内了。”
接着他靠近那老婆婆的耳边,大声说道:“这两个小伙子要找严湖生还鱼钱,那家子现在不是没人嘛。现在天也晚了,到镇上又远,我让他们到咱家住一宿,明儿让人唤那严湖生的妹妹过来。”
那老婆婆听了半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将俩人请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