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难的眼中,惊骇之色一闪而逝。
亚斯德拉和阿尔追逐的,是神的存在和足迹。
难道星核中,有与神明有关的东西?
在他思考的时候,阿尔和亚斯德拉已经跳下了深渊,向着黑暗中坠落而去。
阿尔随意的抬手,突然发出了咦一声。
辛难、宴雨和亚斯德拉都看向了他照过的,在下坠中飞快转换的深渊之壁。
宴雨看清了周围他们周围的东西后,瞬间打了个寒颤。
作为一个女孩,他由衷的对延期之物赶到了毛骨悚然。
那是鼠。
无边无际,不计其数的鼠。
它们姿态各异,甚至带有鲜明的进化、升华、蜕变的迹象,沿着黑暗中的通道密布,一点点的延伸向深出。
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否是鼠的诞生与源起之处。
最关键的是,它们都是活的!
尾巴吊在墙壁上,根本逃脱不了,只能用爪子无奈、绝望的抓挠墙壁,发出刺耳的、像是要透入人骨子里的声响。
它们无边无际,布满这条深入星核的通道,那是一条包裹了深度达到地球半径6371.393千米通道的鼠毯。
千万亿,亿万亿,甚至是兆兆亿!
让人感觉到渺小到无法想象,甚至只是听说都会觉得荒诞可笑的数量。
最可怕的是。
它们在漫长时光中无法死亡,即便演变出了无数个世代,也永世被挂在窍壁上,绝望的痛苦情绪沉淀浓郁的形成了水滴,自虚无中滴落,在深渊之底汇成了无边的河,正在缓缓的向着更深处流动。
辛难脑海中,情不自禁回想鼠这种生物的特殊。
极高的智商、繁衍能力,极其强烈的情绪色彩,以及光滑的,与众不同的大脑。
进而,他的心头泛起一丝直觉般的提醒。
它们,是被神明选中的造物!
神明的眷族!
果然,黑暗中,用探灯照过了墙壁,观察之后的阿尔叹息道:
“我还是第一次同情什么东西,这也太惨了。”
亚斯德拉低沉的道:“也许,这也是人类的下场,毕竟我们比老鼠的情绪更细腻,更强烈,说不定也会变成零嘴般的东西。”
“可是神明又怎么会想要进食,又如何能接触凡人呢?”
阿尔似乎有不同的见解,补充道:“在我看来,当我等触碰到神明便会失控畸变,说不定神明触碰到我们,也会因此染病。”
“愚蠢的猜测,我们站在人类立场上的视野,太过渺小了,神明为什么就不想吃人呢?就因为你认为祂高位,便不该有吃人这样的行为吗?祂吃人也就一定要有目的吗?现存的活物都只有依靠进食来获得养料延续,这又真的是我等的本源吗?别忘了谁才是更早活过来的东西,这些本能难道就不会是神明对我等的投影吗?”
亚斯德拉很少说这么多话,也证明他此刻心中的不平静,两人都在通过对话,来锚定自己的状态,抵挡此处强烈情绪沉淀的侵扰。
亚斯德拉继续道:“我们或多或少的,也许都存在神明的本性,并非是遗留,也许只是祂们的存在感太强,让这个世界,让生命不得不围绕祂们旋转演变,就像是物质燃烧会形成热与光的辐射一样。”
阿尔笑了,有些嘲讽的道:“所以那位存在的形象会是一只眼睛?那么也许我们还真是神明的孩子。”
两人的状态都先后稳定,然后便沿着那条情绪沉淀的河水,继续向着深出飘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
热力笼罩。
至极的燃烧让整个世界都开始发红。
一片岩浆,竟然和那条情绪沉淀的河水凭借在了一起。
地心。
到了!
看到那岩浆的第一眼。
即便是位格最低的宴雨,都对其下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这,是活的!
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根吮吸营养的血丝,正在缓慢优雅的吞噬者由“无计鼠群”所生成的情绪之河。
绝望、恐惧、疯狂,这些由不死的折磨所诞生的老掉牙的,却也是历久弥香的情绪沉淀,皆归于它。
归于它身后的无名之主。
亚斯德拉和阿尔,两人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的畸变失控。
这是他们接触所必须支付的代价。
岩浆这一根血丝,只不过是祂表象之外最微不足道的部分。
祂,在此沉眠。
一尊原初,就睡在地球星核之中,用祂的体温,给与这座本该冰冷的物质死星以活力,那是生机,喂养了生命这顶由黑山羊所孕育的璀璨之冠的生机。
亚斯德拉和阿尔,两人根本没有理会身上的畸变,此刻都无比的兴奋。
尤其是阿尔,他像是位诗人一般的张开双臂,拥抱着眼前的岩浆,由衷欣喜的道:
“呼,终于找到了!地球为何能够喂养生命的根源之一,.”
阿尔尚未说完的话语,在黑暗中形成低语,隐秘的传入辛难和宴雨的耳中。
祂是宇宙的心脏,碳基之火与铁,孕育万千子孙的黑山羊追逐之原初!
那是不可言说的权柄,若是在三千年前的当刻,阿尔在如此近距离下对着熔岩说出这句话,那么这位原初很可能会直接醒来,向着两人投来注视。
所以,这隐秘必须借由灰雾之城镇压,借由这座城堡隐秘,最后在这个房间里,传给后世之人。
亚斯德拉深深的看着这片熔岩,就要踏入其中,但是这时,却有一只色彩苍白如腐烂之肉的海星,缓缓从熔岩深处飘来。
在海星的正中央,还有一只眼睛,在扑闪扑闪的眨着。
这是一道幻影。
在看到这道幻影的同时,亚斯德拉和阿尔就同时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封禁了。
此刻,在这封印的时空里。
一切都已经凝滞,连念头、灵性,时间都停止了向前。
祂并非神明,但却是如神树一般的,拥有神血之物。
它,在好奇。
它,来此见证企图窥探之生命。
有莫名的波动从海星的身上传来,像是孩子般的喜悦,或者说所有孩子的喜悦都像它。
对于亚斯德拉和阿尔来说。
在停止的时间之外,在停止的念头之外,有新的媒介诞生,有新的力量传递信息。
阿尔和亚斯德拉的脑海明明已然冰封,理智也化为结晶,作为人这种结构之内所有的信息收发装置都像是被盖上瓶盖的肥皂水,一个念头的泡泡都生不出来。
但他们却越过了这一切的限制。
通过那额外的,超越了维度,人类,甚至是污染的特殊力量,接触到了更高位的存在。
那感觉,就像是一架淘汰在时光内的收音机,接收到了未来世界的虚拟现实频道并将之完全转换一样。
在亚斯德拉和阿尔的世界里,这段信息被转译了,以不含污染,祛除了位格与维度之间障碍的方式,形成了这样一段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