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神树中行走,很快来到了那新兴的宗教教所之外。
看着那些朝拜神树的人,辛难在之前和神树灵性重叠时就有的念头,也更加清晰。
“我剥夺神树名字的目的,是因为这样普通人就可以更好的塑造它的形象,但是不能让他们这样杂乱的崇拜,我需要统一他们对神树的认识”
这个宗教可以利用起来。
于是辛难立即在身上刻画了一个心理学隐身的秘仪,然后便走进了那教所之中。
这是目前唯一一间被建立起来的房屋,一个壮硕的汉子给自己穿上了装满神树碎片的衣服,正躺在最阴凉的地方冥思苦想。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包酸辣鸡脚,这是来自新加入教徒的上供!
能吃肉,能纳凉,这就是神仙的日子啊。
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建立神树教的决定。
他能当上祭司,不仅是因为他的拳头比较大打服了竞争者,更是因为脑子灵活。
这些天来,尝到了当祭司好处的他,自然不愿意放弃,尤其是有了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外面,这让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地位。
于是便想着编纂一部圣典,然后维持自己的统治。
正在他要动笔的时候,一个奉浆者慌忙的跑来报告道:
“王哥,那些当兵留下了小部分人,然后开着车原路返回了!”
思绪被打断的王哥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不是让你叫我祭司了吗!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们让人去问了,说是要去把不远处难民聚集地的人救过来。”
王哥神色微动,急忙追问道:“那边有多少人?”
“好像有好几万!”
王哥的头更疼了,这百十人这几天都开始争抢树汁,要是真来几万人,那还得了?
惊慌之下,他竟然恶毒的想要阻止他们救人。
但刚泛起这个念头,他又是一阵无力,因为那些人是开着车去的,他就算是想追,也不敢追进这样的烈日里,更何况根本也追不回来。
“草!”
听着他的怒骂,看着他狰狞复杂的眼神,这个奉浆者疑惑道:“祭司,这不是好事吗?我们管的人就更多了。”
“你懂个屁!”
说完,王哥一脚把这人踢了出去。
人少还好,大家都愿意在他们的管理下一起求生,但是谁没有点小心思?
到时候几万人过来,还能信我一个神棍?
更何况,那些人肯定也已经形成了一定程度的秩序,里面肯定有管事的,到时候来了,还能听他指挥吗?
王哥原本就是个包工头,好不容易在这末世又当上了管理层,说什么也不想被人踢下去。
第一时间想到了朴医生。
不得不承认,虽然朴医生有病,但是他却是唯一能接近神树的人,现在的神树池,都是朴医生自己挖出来的。
要是他能听自己的,那么应该能震慑那些新来的人了吧?
但是那家伙是个神经病啊,该怎么说服他呢?
王哥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办,就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沉沉的睡意。
辛难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此刻低声询问道:
“你的真名是?”
“王硕。”
睡意消散,他就像是打了个盹,然后又提振精神。
“先去试探一下吧。”
这样想着,他去找朴医生了。
而在远处的聚集地,当前来援救的车队终于到达。
一栋诡异的房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那是一栋被涂成了黑色的房子,大量的人正在朝它汇聚,不顾酷热。
“连长,之前没看到有那栋房子啊。”
“先找人问一下。”
于是士兵很快带回来一个老百姓,一番询问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是有一个叫做奈亚拉托提普的演讲家来到了这里。
不知为何,爱德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感觉这像是一个拙劣的假名,而且是一个并不精通取名的人,玩乐般给自己冠以的名字。
演讲家,他想要演讲什么?
不论是爱德,还是连长,都第一时间对这位奈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失去时间之后,那场席卷全球的灾变从何时开始,这里的许多人都已经记不清了。
本该精准的钟表和轮替交换的昼夜一起抛锚后,人们就从时间中剥离,没人会再去在意年月日。
这临时聚集地的街道上,本该空无一人,但今天,却有许多人披着尽可能白色的头纱,用烂衣服裤子切割制成的头纱,走向一个颜色漆黑的高楼。
行走中的每一张苍白的面孔上,都写满了焦虑和不安,饥饿与缺乏营养让他们中许多都牙龈出血,能够在疼痛中品尝到自己血的味道,甚至真切的感觉到细菌和病毒在他们的牙龈里生根发芽。
那灼烧的烈日下,每一秒都会灼烧掉人的生命,但他们还是趋之若鹜的走向那里,其中很大原因是因为在那里可以享受片刻的黑暗。
谁曾想到,黑暗能成为人们追求的,渴望的东西呢?
当烈日永恒的挂在天空,世间便只有阴影和孤角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人们纷纷猜测,也许他们所处的宇宙已经落入了诡物的掌控,变得摇摇欲坠,行将就木。
就是在这样死寂绝望之际,奈亚拉托提普,这个不知从而而来的,相貌黝黑、身材瘦长的怪客来到了此处。
他涂黑了一座主人家已变成镇外枯骨的的四层小楼,将之改成了魔幻的剧场,向人们指引这世上还有一个名为神树之国的完美绿洲。
躁动不安的人群在那小楼的门口排起长队,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自己开始攀爬似乎永无尽头的阶梯,至少不是一个四层小楼该有,可以拥有的,众多阶梯。
谁也不知道小楼里塞进了多少人,但是整个聚集地的人都仿佛不见了。
当终于进入其中,坐在了那一张张精致的橡木椅子上,握着冰凉的扶手。
那种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瞬间让人们身心愉悦,顿生不愿再进入光明之中的荒诞决心。
爱德和连长他们排队落座之后,正好看到一道剧场的白光亮起。
此刻舞台上那人,微微躬身,向着人群咧嘴露出了完全符合人类审美的,完美而精致的微笑。
那微笑是让人一看就不舒服的微笑,你却无法准确的形容出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到底来自于他的那块面上肌肉,或者说那片脸上阴影。
那过于高瘦的身躯,张开同样修长的手臂,将阴影投向背后。
有声音传来。
随着声音一起,那些匪夷所思又触手可及的恐怖景象也展现在了人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