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辛难只要发展这一方面的能力,那他对于宇宙身躯的掌握,无论是从深度还是广度,都将远超在黑暗中茫然摸索的所有人类。
“无论是行者,还是与宴之人和神性燃血,我所触碰到的宇宙本质所凝结的能力,都无法轻易动用,我必须最大程度的借用秘仪的力量!”
对那糟糕的未来,辛难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预感。
然后,他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恍惚的状态,静坐了不知多久之后,直到与宴之人消失,他才又回过了神。
那再次降低的理智,让他有些不适应,想了一会儿后,他想起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于是开始呼唤自己现在可信任之人的名字。
“宴雨!”
这是一个并不算繁华的山间小村,但是大多也修了两层、三层的宽敞楼房。
可是此刻,房子里人去楼空。
宴雨照顾着身上火焰已经快要熄灭的辛难,站在窗边,看着山坳里那条国道公路上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车队,神情复杂。
“第四天了。”
她喃喃。
是的,太阳永昼的第四天了。
她抬起头去,山间的几乎所有植物,现在都在枯死,本该嫩绿的叶片,也全部变得焦黄。
连续近百个小时的直射,就像是一双扼住了植物们脖子的手,让它们变得越来越难以呼吸,过分的光合作用,更是让它们仅仅四天便开始凋零。
所以虽然这景象异常壮观,但那绝不会让人联想到美丽的东西,所有人都不会,也不该有这样的心情。
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末日到来的气息。
此刻,有理智的人都在想方设法的去往那些被专家预测为可能适合栖息的地方。
人们购买自己一切可以购买的东西,再收割了一切的果实,哪怕它们尚未成熟,然后自以为准备好的就上路,可这一路又真的安全吗?
正在宴雨这样想的时候,地面上,柏油的路面突然出现了几道裂纹,那是连续暴晒造成了皲裂。
人们连忙刹车,可是紧跟着就发现天色变得无比昏暗。
一道炎国内陆几乎不可能见到的龙卷,突兀的在没有云层的天空中形成了。
风暴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咬尾合一,席卷着山间的森林草木,正在往那国道的公路上扫来。
人们在天灾下是何等渺小,只能丢弃自己的一切,哭喊着逃离,可是他们的速度,又怎么跑得过旋风呢?
这将会是一场屠杀!
宴雨作为守护者,不能就这样作视,她犹豫的看了看辛难之后,想到这些火焰可以保护辛难,于是还是呼唤出自己的意识体,进入梦游的状态,去往下方救援。
可是她只是走到一半,就被从外面归来的英雄拦住了。
梦游的状态下,小触手怪可没有什么思考能力,全凭本能去达成自己的目的,于是开始全力攻击阻拦自己的人。
只不过英雄位格本身就比她高,还精通秘仪学,战斗力远超于她,而宴雨,两个能力都是辅助辛难才能生效的,仅靠肢体攻击,基本别想突破英雄的拦截,于是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屋子里,被秘仪关在辛难的身边。
此刻的英雄,正在楼下做饭,而宴雨,耳边则听到了一阵呼唤。
那熟悉的感觉让她选择了响应,于是意识便在混沌中飞升,在恍惚间看到一座苍茫巨城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了一张桌子旁。
然后她一眼看到了辛难。
“白塔同学!”
“夜猫。”
有些僵硬的笑了笑,辛难向她张开了双手。
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没有忍住眼泪,快步的跑到辛难身边,一把抱住了他。
女性身躯的柔软与温暖,终于彻底驱散了辛难心头的积郁,让开始贪恋这尘世的他甚至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宴雨身上的味道。
那味道进入肺腑,竟让他锚定了为人的状态!
这个激动的女孩顿时被他这个行为搞的脸色涨红,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好了,给我讲讲英雄,你对他的判断是什么?”
提到这个,宴雨好歹压抑住了自己停不下来的剧烈心跳。
“他这些天就像是疯子一样,没事就会跪倒在你的身边,一瞬不瞬的看着你,不分昼夜。”
“有时候,还会一个人又哭又笑的在书写什么,好几次甚至写的泪流满面。”
“对了,他今天还把我关在了秘仪里,很可能是阻拦我去救人。”
听完了之后,辛难心头已经有了判断,皱起眉头,显得很是烦躁。
他想起了和英雄曾经的对话,这个家伙,现在看来变得无比的麻烦。
“把他弄走吧!不然近距离下,天天念叨我,崇拜我,我一定会被烦死.”
但仔细思考一下后,辛难又摇了摇头。
“不行,这家伙要是不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明天可能就会搞出一个崇拜我的异教来,那更恐怖!”
辛难此刻站在神的位格上,下了判断。
人类的异教徒,比格赫罗斯的歌声,更让神厌恶。
问完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后,辛难和宴雨一起退出了灰雾之城。
重归肉体的灵性,瞬息便感觉到了一股疼痛。
那不仅仅是神性燃血残存的火焰在折磨神经,更有来自跨越世界的三座祭坛燃烧时,馈赠给辛难力量时留下的后遗症。
他的身体,此刻是如此的虚弱。
于是一大口呼吸到物质世界的空气,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咳嗽声惊扰了在楼下做饭的英雄。
他端着两叠炕好的玉米面饼快步走了上来。
“您醒了?”
饥饿,让辛难一把抓过他盘子里的食物,一边大口的吞咽,一边用意义不明的眼神看着他。
英雄不敢与他回望。
辛难开口了,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把你写的东西,给我看看。”
英雄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辛难翻开一看,在大量涂改的痕迹中,一篇歌颂救世的教义,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却又自相矛盾、充满挣扎。
似乎英雄难以为他的神明,找到一个合适的定位。
“你知道,这对我来说会是什么结果吗?”
英雄这时却异常坦然,深深的道:“如果参考高等级的超凡者被崇拜的案例的话,最轻微的症状,也是人格的改变吧。”
他当然知道!
辛难明白了,英雄这不仅仅是在崇拜他,同样在畏惧他,竟然看到了他人性上的弱点,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去约束他体内的神明!
何等疯狂,何等混蛋可恶?
“那你想把我塑造成什么模样呢?一个深渊中的点火者,一个英雄,一个救世主?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