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五阶的异教徒此刻浑身绷劲,第一个迎向了磨盘。
那就像是在以血肉之躯硬抗山峦,他的身躯顿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后整个人如麻花一般被虚无中的力量给扭了一圈。
唯物局此刻至少有五个三阶和四个四阶还具有相对完整战斗力的在通过秘仪统筹全力,发挥出的是远超五阶的强大力量。
而且,经由秘仪的统御,此间一切的较量,都以力为准。
他不管能力有多怪异神奇,手段有多强大诡秘,都施展不出来,又如何能够抵挡?
咔嘣!
那五阶异教徒的骨骼也开始碎裂,整个人如同洗过的衣服一样被绞的血浆溅射。
仪式那剩余的力量,也终于越过了他,将牧羊女两个被护住的人也一起缠绕在内。
十五秒!
只需要再十五秒,他们就将不复存在!
更关键的是,他们的行动也随之被限制压死,绝对无法去触碰祭坛,点燃祭坛。
就在这时,天上有一团缠绕在一起的物体,突然出现了。
强大但却残破、衰弱的气息混着浓郁的要素味道,一瞬间被众人捕捉。
他们看到,之前出现在祭坛中对羊领们造成了重创的两个黑影,在疯狂攻击着一个只挨打不还手的怪物,自空中落下。
“那是七阶的气息?”
鲨鱼和鱼水这两个资深四阶探员睁大了眼睛,第一时间喝道:“秘书,挡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进入磨杀仪轨!”
仪轨之外,因为之前战斗最拼而导致重伤,被丢到外面恢复,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胆小汉子,此刻欲哭无泪的拿起那个黑色的大哥大,颤颤巍巍的道:
“我真的好怕啊!呜呜呜,我好怕啊,呜呜呜!”
是的,他胆小害怕。
但是,他也是现在唯一没有融入秘仪去磨杀敌人,有余力可以挡住那东西的强者。
这一刻,这个男人悲泣哭嚎的像是一个孩子。
随着他的哭泣,一个漆黑的,庞大的,完全由雾气组成的巨人,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它自物质的世界擦除而过,留下一片完全无法形容的空白,然后直接撞在了那坠落之物的身上。
于此同时。
那来自七阶残存的力量,终于成功将辛难封印,然后狠狠扔出,像是一根冰柱一般砸向大地。
凭借最稳妥的判断,秘书不得不分出了一部分力量去阻拦那根冰柱。
而牧者趁此机会,爆发出了自己最后且全部的力量,撞向了封锁祭坛的仪轨!
漆黑的巨人被他一头撞破。
秘书仰头喷出一口鲜血,直接失去所有意识的歪倒在地。
然后血色的秘仪也被他一头撞塌。
鱼水,其他四阶、三阶,构建起一时的所有人都遭受反噬,被打飞出去。
但是,牧者已经收不住力量,于是就连被磨灭到只剩大半口气的五阶强者也被他撞死撞杀。
只有牧羊女发出一声惊叫后,用一直给所有人回血的肥圆羊领作为替死鬼,勉强逃出。
“我主!”
“我主!”
在那已经只剩最顽固残念的呼喊中。
一位受到重创的七阶位格的强者,落在了祭坛的正中央。
可他已经没有力量。
他用无数手脚拼凑成的身躯,在向着祭坛的中心爬。
可他已经没有点燃它的力量!
“我主……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爱人……”
他哭泣着,却发现此刻就连那些手脚都在自身躯上逃走,离开。
当终于来到祭坛之下,李潇潇虔诚的合上双手,对着梦境之中的某位呢喃的道:
“草必枯干,花必凋残,我的同胞,我的种族,请不要为之恐惧”
“这是,一切必将迎来的归宿。”
那伊西德斯留下的花骨朵,在镜界中摇曳,似乎有淡淡的意志残存。
那意志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呼唤。在诉说着一个守护者的,不愿听信。
“唯物.”
那声音在和李潇潇的呼唤对抗,但它太渺小了,也太虚弱的,只是意志的残留,又怎么能影响活着的人呢?
李潇潇根本毫无所觉的在继续道:
“格赫罗斯,祂是审判之星,是一切的开始,是古老沉眠的惊醒者.”
那束不知从何而来的注视,也已清醒更多、照见更多、明了.更多。
“回来吧,那些光,带着我等献给神明的牺牲,回来吧.”
李潇潇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激动。
“我将成为神的陆上行者,我将成为神明的物质载体.我是被天命选中之人!”
傲慢,在高傲中凸起!
“我,同样是一切的开始!”
李潇潇狂笑着看向天空,然后猛的点燃了这镜界中的祭坛。火焰燃烧,在那梦境中,一个巨大的轮廓,已然浮现。
羊城上空。
那漆黑的天空上,本该出现的太阳早已被梦境隔绝。
此刻,在漆黑的夜空上,却有极光一般梦幻的色彩在浮现,然后夜天变成了镜面一般,倒映出了一个破碎的城市。
那是羊城。
无数人抬起头来,看着这无法形容的绝世奇观。
一些站在楼顶的,拿着望远镜的人,甚至能够看到天上倒影中,在同样的位置,正对着自己,竟也有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但那倒影中的他们,没有在看着自己。
镜像与现实,被割裂了。
那些镜中的人,此刻也没有虔诚的跪倒在地,他们只是在行走,就像是自由的行者,在用轨迹,书写着混乱。
没错,至极的自由,就是混乱与无序。
有空洞而寂静的呢喃自那本不该有声音的地方传来,竟引起了世界的回应,在物质之中,都传颂起了诡秘的祷词。
当世界颠倒,镜像之城对立,那接受祷词的神明,又在何处呢?
这一刻,有人听到了。
他们听到了低沉似发自肺腑又在喉咙里滚动,汇在口腔里咀嚼的邪恶之笑。
那笑声,又像是巨大的魔物在漆黑的深渊中震翅,一切一切,一颤一颤。
那应该是笑,那必然是笑,那……不能不是笑声。
当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人们向着地平线,向着天地之间看向远处,投去视线。
一个比城市更大的月亮,竟然长在了城市之间。
它在不可能出现的夹角中硬生生的塞入,让物质的世界,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来。
那感觉,就像是把一头牛塞进了猫的肚子里,却没有把猫的肚子涨破。
并且不管从那个角度看去,这尊明月都是即处在城市的中心又处在世界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