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尔温和的笑着,暴怒的个性在他身上像是不复存在了。
兰斯将讲述的机会让给了辛难,毕竟他是最明白一切的人,也是最冷静、可以客观描述那一切的人。
“当天,在你去救猿之后,我就和兰斯一起返回别墅,准备保护他们,可是,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卡密拉女士.,最后,艾伦留下了一部分血肉,以及要素,便寂灭了,我告诉了他卡密拉女士死前的心声,我想他心里的自责,会少一些。”
罗布尔闭上了眼睛的道,呢喃的道:“如果小艾伦那时还有理智和记忆的话,会的”
说完之后,罗布尔别过了头,有让人悲怜的脆响自他的血肉中传来,似乎在诉说这这个男人的心情。
他此刻不仅是血肉,就连骨骼都在融入那个酷似艾伦的身体。
猿看的握紧了拳头,低声喝道:
“罗布尔大人,你真的已经放弃希望了吗?你就不想复仇了吗!”
对于失却了所有羁绊的罗布尔来说,在走向绝望深渊的懊悔挣扎中苦涩的存活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作为最了解罗布尔的下属,猿能想到唯一的“拉扯”方式,只有复仇!
果然,罗布尔的变化顿住,他那双空洞的眼神中一点点的燃烧起了名为愤怒火焰。
“复仇?”
“复仇!您感觉到了吗?您应该感觉到了,我们和忏悔会,还有一战,我们需要您的力量!”
“我明白了!”
罗布尔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但是融入“艾伦”身体的速度,却骤然加快!
猿张了张嘴,但这一次却没有阻止,因为谁也无法阻止。
他只是痛苦的看着这一幕,用复杂的语气喃喃道:“罗布尔大人”
许久许久后,那个将罗布尔的血肉、骨骼全部吞噬的艾伦睁开了眼睛,用饱含滔天怒火的声音道:
“我和那个懦夫至少在这一点上是一致的!!哈哈哈哈!”
罗布尔,已将自己的存在,完全的交给了他分裂出的人格,从此以后,世界上已不再有他!
但是,即便是这个分裂出的人格,此刻也支撑不住这具身躯的存在,它在缓慢而坚定的垮塌着。
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他就会湮灭。
但他知道,时间足够了!
于是狂笑着,“艾伦”坐在了地上,咧嘴道:
“给我最烈的酒,然后给我最适合的、最危险的、最强大的封印物,给我设下将会焚尽要素、释放我最强力量的秘仪,然后最凶狠的地方,就交给我吧!不用担心我被俘虏,不用担心我的要素被人利用!”
因为到那时,在秘仪的燃烧下,他什么都不会留下,除了复仇!
在门外,辛难却注视着他,毫不犹豫的打断道:
“他不是懦夫!”
“艾伦”抬起头来,回以一个无所谓的眼神,用手指抵着自己的脑袋道:
“不管是不是,他都已经不在了,明白吗?”
“我曾见证过!”
虚无之中,掷地有声。
许久后,“艾伦”收起了笑容的道:“那你也为我见证吧,看看我和他,谁才是真正的男人、谁才是真正的父亲!”
离开收容所的地下,见过了罗布尔的,本就在今夜有些烦躁、不安的辛难莫名有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甚至触动了他的灵性,让他的理智都因此在颤抖起来。
于是他的耳边,开始传来了持续不衰,如同鼓点般催促而急切的呓语。
有无数人在鼓点中奔跑叫喊,哀嚎狂喜。
甚至一点点的,他的眼前都出现了一些关于火的、血的、庞大阴影的幻象。
某种东西,它似乎在这座城市中酝酿已久。
随着那些藏在暗中的、不为人知的念头们一起发酵,与众生的情绪沉淀碰撞,最后一起沉入精神的世界,在所有关节贯穿通畅之后,再也压抑不住,于是膨胀到了极致后又照进现实,化为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冥冥之中的某种氛围。
越是超凡,越是接近绝望的深渊,恐怕对这种氛围的感受就会越明显。
这是融炼在这座城市中的万物之音,几乎可以将之称为命运的叫嚷,它在诉说着某些东西发展至此已经如同一道洪流,将裹挟着所有人,走向一个难以形容的地方。
这绝非什么好现象!
他明白,罗布尔会在这时候惊醒,一定不是没有原因的。
鲨鱼老头子认真的对他们道:“你们也有了不安的感觉吗?”
众人点头。
辛难更是直接问道:
“为什么我感觉罗布尔和你们都在默认着什么?”
鲨鱼老头子叹息一声后道:
“白塔,这是我们的灵性在向我们发送预警,就像是地震前的飞鸟、蚂蚁、青蛙会剧烈活动,甚至搬迁一样,拥有理智的人类就是那些不可名状之物即将到来前,最先的预警!”
“当一个地方所有人都有这样感觉的时候,真神的阴影恐怕已然笼罩了我们,这本身就是一种预示,甚至可以算是物质世界在主动预警。”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彻头彻尾的失败,只能说明我们即将迎来一场大战!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
“现在,一切都不会藏在阴影之下了,我们还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现在,回去好好休息吧,充足的睡眠,不管对我这样的老年人,还是对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也是在这一夜。
羊城郊外的某处道路上,一辆本该装着生猪的车泛着那种臭味,开着两颗黄橙橙的夜行灯,已经快要到屠宰场了。
“大哥,今天路上的车怎么这么多啊?”
因为他们这段时间大规模的收猪,原本的货源有些跟不上了,所以不得不去更远处的乡下,此刻就是在返回的路上,已经进了市郊。
开车的司机看了一眼车上显示的时间,快凌晨五点了,这时候还有这么多人在往外开,的确不对劲。
尤其是其中有很多私家车,这又不像他们这样的特殊货车只能走国道,半夜不走高速,疯了?
他们能够看到,那些车上很多人都带着不安的情绪,更多人趴在车窗边在不断的回头眺望那座城市,眼神惊恐。
开车的人不在乎的道:
“管他的,反正没有堵车,比起这个,你还是担心一下老板骂我们吧,猪又没有收够,到时候还得去其他厂捡破烂,该死的,我以前觉得生猪就够臭了,直到我拉了它们的尸体。”
在逆流的车群中,他们实在是太轻易的忽略那些表情不对,明显带着恐慌的车流了。
他们本该发现不对的。
但就在这辆车的车厢里,那些本该是被拉来的猪全部已经不翼而飞,整整十个穿着红衣的羊领,就站在他们两人的身后,随着车厢的摆动而摆动。
他们的影子,在车厢上拉出了扭曲的一团,甚至似乎在彼此缠绕。
在那些阴影的笼罩下,他们两人将忠实的走向自身的目的地。
此刻,他们也在交谈,但是前方坐在驾驶室的两人都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语。
那为首的,被称作牧羊女的羊领道:
“看来,一些灵感较高的普通人们也大规模的感觉到不安了,可是想要逃离哪儿有这么容易,你们都是我主的祭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