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二刚才绝对说了些什么,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清姐摇了摇头,给了白脸哥一个眼神,那意思再明确不过——
先住店,别的再说。
只有成落,一直皱着眉头,眼睛更是四处扫着,眼睛里头的疑惑之色,更重了。
“老板,刚才来的那几个客人里头,有人有星兵给的
标记。”
小二趁着四下无人,整了整小圆顶帽,凑到了梁老板跟前,至于打断了梁老板假寐,他想,如果跟星兵有关的话,那应该没事的。
果然,梁老板的脸上,划过一抹凝重之色:
“不管怎么样,虽然他们当中有妖,但我们是开店的,把客人往外面赶,没这个道理,先看看吧,我想不会在阳城待太久的。”
小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从柜台上取了两个钥匙下来,都是地字号的房间,他又拿起柜台旁的毛笔,圈了几道菜,给递到了后厨,方才松了口气。
光洁的毛发,慢慢收了回来,成落眉头一皱,看着自己掌心处的那个如同六芒星一样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他们怎么,看出我是妖的……
妖化形,自然是化作人形,让人看来,化形后的妖与真人,可是相差无二的,不然也不会流传出什么妖不化形就不可以在人类范围内活动之类的话了。
为了化形,许多妖穷其一生,恐怕都难以做到。
但只要化形了,除非是妖自愿或者是身受重伤,否则旁人是根本不可能看出他们身份的,更何况他一个小二呢?
“手中的六芒星,就是所谓星兵的标记吗?”
她喃喃着收了回去。
这会儿还没弄清楚现在的情况,暴露太多,自然不是好事,所以低调一点,还是没什么错的。
滋滋的油声,混杂着爆炒的蒜香,青椒入锅,那股辛辣劲头,直冲耳鼻,辣的柴野都是眼睛一眯。
尽管如此,他的左手依旧稳固,“颠左柴”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他一边熟练的翻炒着,右手也不落下,勺子轻点,各种佐料被他一一扫过。
锅中的肉丁,便被染了个颜色,久违的香味,也是弥漫开来,馋的人口水直流。
寻常做饭,厨师出锅后,自然是要动一下筷子,尝尝菜熟不熟,味道如何,但柴野不需要。
炒了这么多年的菜,自己的手法如何,他又怎么会没有自信呢?
他将菜放到一旁,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热汗,嘴里头喊了一声:
“辣椒炒肉来了——”
只听得小二一声“来了——”,他落了心,拿起单子瞅了瞅,下道菜,又要紧急出炉了。
(二十五)
不用上学的日子,照例是要出来帮忙的,楠很清楚这一点。
她起了个大早,冰凉的水打在脸上,刺激着还昏昏欲睡的脑袋,都是抖搂了一个机灵,人倒是精神了不少,眼前的视线,也是清楚多了。
她走到自家的菜园子里,盖着的布被她掀开,露出底下一个个还挂着露水的蔬菜,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早啊各位!”
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零零碎碎的传进她的耳朵,无非是一声声回应罢了。
楠笑了笑,鼻子一动,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这会儿,父亲也过来了,准备写采摘今天要卖的食材。
她心中一动,指着那株叫的最厉害的青椒:
“父亲,今天把它给卖了吧,叫的老凶了。”
那边母亲已经开始喊着吃早饭了,楠也不耽误,哼着小调蹦蹦跳跳的走了,留下脸上写满了疑惑的父亲,看着眼前的青椒,有些莫名其妙:
“它叫的……很凶吗?”
或者说,它会叫吗?
卖菜的摇了摇头,只当自己闺女胡说呢,大早上的都不清醒,也不在意,仔细挑选着长熟了的蔬菜,还要成色好的,若是卖相不行,也是很难卖出去的。
卖菜的地方,是街档口,那儿人流多,又占着个大树底下,阴凉的地儿自然是凉快的,不用顶着大太阳的叫卖,肯定舒服些。
父亲卖菜,有他的一套,讲的是一个吆喝。手里头拿的什么菜,都能给你吆喝出来,拉着老长的调,从街头到街尾,都是听得个清楚。
楠不会吆喝,许是怕生的缘故,就连跟别人多说几句话,都是有些不敢,但她也机灵,既然吆喝不上来,也能打个下手。
递递菜,过过秤什么的,倒是极为熟练。
“卖菜的,你这青椒怎么卖?”
听声音是个挺年轻的姑娘,楠抬了抬头,正好瞥见了成落那一脸的俊俏,忙不迭划了过去,眼神,都是有些飘忽。
这也太好看了吧!
楠心里头叫喊着,手上的功夫也没闲着,极为熟练的装秤,过价,再递给顾客。
卖菜的听这声音,知道是来生意了,有些干枯黝黑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嘴里头自然还吆喝着:
“小姐您瞧好了,我这青椒不一般,五文一两算你一单,你要是觉着成色好,二两九文你拿走……”
嘴里的话,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成落笑了笑,露出礼貌性的笑容,手更是在每株蔬菜上来回捉摸,搞不清的,还以为她真的在认真看呢。
其实,她也是在认真看,也是在看菜,不过看的不是菜本身,而是更深的东西。
眼底划过一抹青芒,掌心的六芒星图案,也是微微发光,落在卖菜的眼中,都是微微变了色。
“卖菜的,你这些菜我都要了,你看看估个价吧。”
能全卖掉,卖菜的自然是心中一喜,他咽了咽口水,将眼前这姑娘是妖的信息压在了害怕背后,有些颤抖的手,将菜递给了楠。
楠有些疑惑,自己父亲的手,可从没这么抖过啊,而且从他那有些颤抖的语气来说,更多的,像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成落,正好看到后者对自己笑了笑,和煦的笑容,极为温暖。
心头的疑惑更深了。
但她没有多想,只是熟练的过了秤,将菜价算到了一堆:
“一共是五两银子。”
成落点头应了一声,就准备往腰间取银子,却被卖菜的顿了一下。
“不用五两,姑娘这么好看,又光顾老汉我的生意,今儿个就收个四两,权当姑娘照顾了。”
能省一两钱,自然是好的,成落想起清姐给自己钱时那一副不要败家的样子,就是有些好笑。
强忍着笑意,取出了四两银子递了过去,眼神在卖菜的颤抖的手上停了一会,便很快恢复了原状,接过菜,走人。
“爹,你今天为什么五两不要非要四两啊?”
说贪财,自己父亲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不过也不怪他,这是多年穷出来的病,治,也是没法治的。
所以,当楠看到自己父亲居然五两不要要四两的时候,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卖菜的摇了摇头,也不解释,只是挑起了担子,收拾收拾着准备回家了,身后跟着的楠,还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跟那个姑娘有关吗?
楠转身留了个心眼,注意到这买菜的姑娘走进了——鸳鸯楼。
买菜做饭,自然是不用的,成落他们住在鸳鸯楼,想吃什么只要招呼一声店家,自然会有小二送上来,还缺什么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