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爬上来八九个战士,只听有人招呼老孟,叫他们坐前面车子,二人离开,隐隐听到老孟在叫眼镜马上打电话,什么“给派出所”“卫生院”几句话。
我不由警惕起来,他们极有可能联系他们镇派出所的到医院等我,对我进行审查,车上全是战士,想跑是毫无可能性,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到了卫生院再说。
车子开出,一路颠簸,大概开了五分钟左右,看见外面有灯光,两边有人喧闹,还有挖掘机在轰鸣,看来又回到“殷木镇”了。
又开了一截,车子忽然停下,有人跑过来打开盖板,几个战士七手八脚把我抬出去,我眯着眼睛透过缝隙一看,正是卫生院大门,门口墙边或坐或站很多当地人,没看见穿警服的人。
这时马小保也被抬下来,然后是另外一个人,穿一件浅色风衣,头发花白,正是“宝鸡人”,只见他手脚垂在外面,随着担架抖动,明显还没恢复意识。
很快跑出来几个人,推来三辆铁推车,把我们抬到推车上,只见眼镜从第一辆吉普车上下来,跟其中一个“白大褂”说了几句,“白大褂”挥挥手,其余人直接把我们往里面推,门诊大厅依然全是人,闹哄哄,拐了个弯,宝鸡人径直推进一个病房,我跟马小保则停在走廊中央。
我警惕观察了一下,走廊不停有人进进出出,还是没有穿警服的人。
机会!
我想也没想一下坐起来,把后面推我的护工吓一跳:“干啥嘛!”
“屙尿。”我随口一句,这才感觉尿确实胀得不行。
三两下爬下来,双腿还是发软,也没工夫管,直接朝前方走。
后面护工没跟上来,我迅速拐过一个弯,尽头是一道门,推门出去,是一个后院,不远处是围墙,摸黑沿着围墙走,很快前方出现一道小铁门,像是后门,开着,有个当地人正扶着一个腿受伤的老年人进来,我径直走出去,外面有个小伙子正发动摩托,十七八岁模样。
我想也没想叫住他:“师傅!”
那人打量我一眼:“啥嘛?”
我却愣了一下:现在去哪?
急速思索一下:驼背不知去向,也不可能去找他,只有马上回到铁路线那儿,看看火车还在不在,希望渺茫,但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里!
“你走不走?”我直接问。
小伙子迟疑一下:“去啥地方嘛?”
“铁路线那儿。”我胡乱一指:“那儿有个隧道。”
小伙子想了想:“哦,小团山隧道。”
小团山隧道?
一时我也搞不清楚,就问有几公里,小伙子说有七八里,也没时间细问,就说价钱,最后说定15元,上车。
摸黑绕过卫生院,很快绕到大路上,已经深夜,路边依然站了很多人,看来是担心余震,路过到小学的那条小路,那排军车赫然停了一列,上方学校铁门口隐隐站了几名战士,明显在戒严。
我开始思考这件事:这样看来,这支部队到“殷木镇”果然有一个非常寻常的目的,小学不用说已经被他们封锁了,古墙后面发现了两条甬道,低矮那条结构比较清楚,而连接“空腔”那条,长度跟结构就完全不明,派来五辆军车,看来他们准备进去进行一次彻底勘探。
而山上那处军事工地,他们紧急集合肯定是准备从钻孔下去,底下,陶俑,石台,还有那几根年代不明的铁链不用说已经被发现了,还有那个叫“赵凯”的战士,无缘无故在裂缝里面消失,他们下去后肯定也要进行大规模勘察。
但是,这里面的确有个问题,按照那个“眼镜”怀疑的,上面所有发现似乎都不足以牵涉到军队层面,刚才“老孟”说了一句,说“在空洞底下还有一个重大发现”,莫非那个“发现”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对!我暗暗点头:钻机!当时我亲眼目睹,那根钻机执着的近乎“疯狂”往深层钻探,那个“发现”一定存在于空腔底下某个具体深度。
这时摩托车已经离开镇子,黑暗中沿着大马路前进,两侧远远的都是黑色山峦,我也完全搞不清方向,大概开了10分钟不到,忽然一个急刹:“到了。”
我朝左右一看,马路右侧下方是竟然是一个河道,足有三四十米宽,没听到水流声像是个干涸河床,对岸隐隐出现几排铁轨,没看见隧道。
我赶紧跳下去:“隧道呢?”
“过河。”小伙子朝对岸一指:“往左几百米就是。钱给额嘛师傅。”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很陌生,也没办法,下车给了钱,摩托车掉头很快开走。
下方河床果然完全干涸,在到达对岸时候发现石头缝隙里面竟然卡了一只黑色布鞋,是左脚,烂得不行,赶紧套在右脚上,很别扭,找了一下,找到几根烂布条胡乱把布鞋捆好。
爬上岸,沿着铁轨往左边过去,步行有50多米,前方两三百米距离,一道黑沉沉山峦底下果然出现一个隧道,里头竟然有亮光,隐隐有钻机轰鸣声,明显正在施工,我朝周围观察一下,心头一沉:左侧还是那道河床,而之前停车的隧道两边都是山峦,不用说,走错了。
也没办法,加快脚步过去,隧道里面,右侧铁轨上停了一辆砖红色车厢,只有短短一节像个“火车头”,上方举起一个小“铁床”,有两名戴安全帽的工人正用电钻钻隧道顶部。
我径直进去,一名工人发现我,一挥手:“干什么!出去!”
“问个事师傅。”我赶紧问:“k546次走没有?”
“出去出去!”工人一脸厌恶。
我知道我现在这个形象,还是半夜出现在山区隧道,肯定被当做精神病人,正不知所措,旁边工人停下钻机:“他问什么?”
“像是疯子。”第一个工人道。
我懒得管,赶紧问:“我想问那趟k546走没有,之前因为地震停车那辆?”
“哦。”第二个工人道:“他问今天早上七点半那趟。”
“对对对!”我一喜:“开没有?”
“早就走了。”工人看了下手表:“10点半走的。”
我点点头,已经有心理准备:“现在几点。”
“一点一刻。”工人说完,又开始钻。
“出去出去!”第一个工人又挥手驱赶。
我没办法,掉头回到隧道入口,只感觉双腿又开始发软,确实不想走了,在墙壁下一屁股坐下,有些绝望:咋办!
不由摸出身上的钱,数了一下,不到50元,看来只有等天亮,在附近找个村镇找公话给郫县家人打一个,争取找个附近邮局汇钱,蔡姐那边不知道咋回事,就算她到了沈阳,没她电话,无法联系去了也没用,看来只有返回成都,不过回去之前得找人去看看水闸站什么情况,务必摸清再回去。
拿定主意,稍微安心,摸出烟,才发现全部打湿,这时顺手把一个东西摸出来,深色硬壳,是宝鸡人给我的电话簿。
借着隧道灯光,我胡乱一翻,前面十多页密密麻麻一看就是单位人名跟电话号码,后面则全部是空白页。
也懒得翻了,就要合上,后面一页突然跳出一个奇怪东西,赶紧翻到这一页,一眼发现上面画了一个裸体“怪人”。
我赶紧对着光线,那“怪人”画得很潦草,明显是侧面对着我,有个圆溜溜的“脑袋”,头顶有个“发髻”,后脑很突兀的往后凸出成一个“卵形”,我一下反应过来:裸体陶俑!
再看下面,果然,一个长溜溜的“身体”,只画了一条“长腿”,从头顶到脚部标注了一个高度—“81cm”,中央x部有个“小箭头”,写了一排歪歪扭扭的小字,仔细一看是—“估计为男性生x器”。
这时我注意到后面一页也有东西,一翻,空荡荡,只在中央画了三个类似符号的东西,左边第一个结构最复杂,中央是个歪歪扭扭的“十”字,上下左右四个空白处各有一个很小的“曲线”,第二个类似“四”字,最右边那个只画了几根不连接的“短线条”,下面画了一个“大问号”。
我盯着这三个“符号”,脑子里猛的跳出一幅画面:阴森森的石墙底下,一具裸体陶俑,右肋位置有三个指甲盖大小的铭文,左边第一个看不清,中央类似“四”字,右边那个类似一个变形的“罗”字。
我点点头:不用说了,眼前这三个东西就是裸体陶俑肋部的三个铭文,宝鸡人一定搞到了一具,应该就是马小保三爸几天前从古墙里面摸出的那具,所有陶俑估计都刻了这三个铭文,只是各有损害。
我下意识往后一翻,这页密密麻麻全是小字,隧道光线太暗,实在看不清,我摸出火机打燃,第一排首先画了一个铭文,是左边第一个,后面明显是注释—“参考文字:双水符(释比经《阿扎窟》),读音:夜,含义:变异,变化,腐烂”。
我看得暗暗心惊:莫非,宝鸡人破译了这三个铭文?
赶紧往下看,果然写了那个“四”,后面明显是注释,首先画了一个类似倾斜的“月”的符号—“参考文字(《阿扎窟》),读音:粗,含义:一种类似鱼(或蛇)的不明生物”。
最后,胡乱画了几笔,明显是第三个符号,后面两个字—“待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