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雾水,随手捡起小本子:“黄建玉,谁?”
“曙光路…曙光路…”宝鸡人有气无力重复几句,手忽然松开。
这时只听头顶传来一个金属摩擦声,不用说,铁笼又下来了,也没时间去管他了,反正死活都要弄上去,赶紧收好小本子,咬牙把宝鸡人拖到裂缝边缘,铁笼缓缓下来,跟军人七手八脚把人塞进去,绑带牢牢绑好,就看见他笔直“站”在里面,脑袋耷拉到胸口,就像一个上吊死亡的人。
很快铁笼上升,我已经精疲力竭,也没力气去看,一屁股坐地上,底下,军人低下头,光柱打在水面,一下照出周围一圈白骨。
他明显吃一惊:“什么玩意儿!”
“人骨头。”我道。
“废话!”头灯左右晃动:“哪里来的?”
“就在你站的位置。”
军人一脸狐疑:“怎么散成这样?”
“钻机的功劳。”
军人没吭声,低头查看,不停捡起潜水服残片,来回看。
我也没力气说话,很快上方铁笼缓缓下来,我一下站起来:该我了!
笼子降下来,我深吸一口气,抓住,手脚并用挤进去,摇摇晃晃站稳,赶紧捆好绑带,锁上链条,只听军人用对讲机指挥一句,对面“吡吡啵啵”答应一句,身体猛的被一提,上升了!
我屏住呼吸,双手死死抓住周围铁片,身子越提越高,脚下,一道光柱打上来,感觉已经有三层楼高,心头不由狂跳。
这时脚下光圈一晃,我不由朝下一看,透过脚底铁笼缝隙,看见那名军人正往上爬,感觉距离我四层楼高度。
我只感觉一阵眩晕,赶紧抬起头,底下,光柱忽然急速一晃,军人忽然“咂!”尖吼了一声。
我赶紧低头,透过缝隙,就发现军人上半截已经在裂缝外面,双手直直伸出抓住地面,头灯急速晃动,身体却不动,似乎在用全部力气抵抗下身什么东西。
“喂!师傅!”我不由朝下招呼一声。
底下,军人忽然尖叫一声:“零三零三!有—”,话没说完,光柱一晃,他半截身体猛的往下梭,重新坠入裂缝。
铁笼仍在缓缓上升,我无法动弹,死死盯住脚下:光柱在裂缝里面剧烈晃动,不停传来军人的狂吼,声音沉闷,几秒中后光柱忽然停住,直直打向一个方向。
我屏住呼吸:发生什么事!
眼前忽然一黑,光柱消失,隐隐听到那个位置发出一个奇怪声音,像一坨巨大肉块在水中滚动了一下。
整个腔体再次漆黑一片,我仍死盯住脚下,铁笼仍在上升,隐隐听到头顶很高的地方有个“嘶嘶”的电机搅动声音。
“喂—”我忍不住吼了一声,传出去,有回声。
我心念急转:怎么回事!他明明已经爬上来,怎么突然又掉下去,莫非,有个东西在底下扯他!
不可能啊,底下除了那副四散的骸骨什么也没有,对了,不止一具,之前还有一具,也穿同样潜水服,但也绝对不可能,当时虽说那个“人”只露出背部,但明显死了很久了!
咋回事!
我只想得心惊肉跳,渐渐的,感觉头顶出现一块巨大无比的物体,压得我喘不过气,抬头一看,隐隐一面巨大石墙,到顶了,而正上方出现一个“圆形洞”,正是那个“钻孔”,里头隐隐有个光点在晃动,在大约五六层楼高的位置。
铁笼缓缓靠近钻孔,我赶紧并拢手脚,只听周围铁条发出“咵咵”声,猛的我身体“捆”住,瞬间挤了进去。
我被挤成一坨,瞬间以为要挤成肉饼,还好,刚好够一个人,我松口气,铁笼继续上升,只见整个孔壁全是锋利的“螺旋状”纹路,明显是被钻头开出来的,头顶上方那团光源愈发刺眼,不时晃动,开始听到机器的轰鸣。
感觉“提”了足足有六七层楼高,光圈在我脸上一晃,有人高声道:“上来了!注意!”
头顶忽然一空,铁笼被提出钻孔,一下看见周围全是人,都穿着迷彩服,军裤,带着红色安全帽,几道强烈光线打在我身上。
“这人有意识!”之前那人道。
“来来来,弄出来!”旁边一个人命令。
笼子一下停住,几只手伸过来,三两下解开锁链跟绑带:“来,出来!”
我几步往外一窜,双腿突然发软,一下摔倒,眼看要撞到面前一个金属构件,有人把我死死抓住。
我顺势坐下来,这才发现面前这台机器巨大无比,足有三层楼高,有一个大型吊臂,底部有四根支撑柱,两排履带,像一辆坦克,我认出应该是一台大型钻机,旁边还胡乱放了十多根巨型金属管,不用说,就是钻杆,距离钻孔不远还放了一台小型卷扬机,就是用它来操控铁笼。
光圈刺眼,几个军人围过来,其中一个对着对讲机不停道:“零四零四!收到请回话!”
“来,把他抬过去。”有人命令。
几只手伸过来抱住我,三两下抬到旁边一根钻机支撑柱下面,我一下就看清周围情形,顿时愣住。
竟然像个大型军事工地,到处都是“迷彩服”走来走去,周围有两顶绿色军用帐篷,旁边还有几顶正在搭建,右侧停了一辆重型加长卡车,后面还停了一溜军车,明显就是之前看到的那支部队,几个角落高高设置了几台聚光灯,把整个现场照如白昼,而左右跟背面则是黑沉沉的山体,感觉似乎在一处类似山坳或者山腰的位置。
这时那个手持对讲机的军人几步过来:“小伙子,能不能说话?”
我一愣,这人声音好熟。
来不及细想:“能。”
“你上来时候我们那位同志在干什么。”
“对了!他—”我说了几个字,忽然冒出个恶毒想法:不要说!免得麻烦!
“他,他一直在底下。”我立马改口:“我也没看清。”
“哦?”那人似乎有点起疑:“底下什么情况?”
我没多想:“是个洞。”
“有多大?”
“有—可能有一个足球场这么大。”
“嚯!”身后有个战士惊叹一声。
“你们怎么进去的?”
我胡乱朝一个方向一指:“从我们镇小学。那儿有道古城墙垮了,垮出一个洞,我们好奇就钻进去看,结果最后是这个山洞。”
“还有个人怎么回事,确定死亡了?”
我摇摇头:“估计不行了,从石墙那儿摔下来,脑袋都摔烂了。”
“一共就你们四个?”
我迟疑一下:“小学那儿好像还有两个,在放哨。”
“放哨!”军人冷冷重复一句,又拿起对讲机:“零四零四,收到回话。完毕。”
那头没有声音,我不由瞟了一眼这人,一下认出,就是当时叫我们上车那位军官。
“估计去查看那个人去了。”一个战士说完,问我:“你说的什么石墙距离你上来的地方有多远?”
我想了想:“一百多米。”
“那就对了。”战士点头:“没信号。”
“不对。”军官沉吟一下:“这样,张杰,许科,你们准备一下,马上下去!”
“是!”旁边两名战士答应一声。
军官冷冷打量我一眼,像发现什么:“我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