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狂跳,把纸贴住一面岩体,直接就写,纸上全是水,岩体也七拱八翘,歪歪扭扭终于写出一段话—“四个人。本地人。”
写完,才发现得想办法粘到钻杆上,忽然想起急救包里头有一卷医用胶带,赶紧叫马小保丢下来,全部缠上去,感觉基本粘住,赶紧用石头又开始敲击。
足足敲了半分钟,启动声传来,钻杆缓缓上升,我目送着一直到看不见,这才爬上去。
只听钻杆上升到最高处,隐隐传来电机转动声,之后忽然没了动静。
我支起耳朵,之后足足有半小时,上面没有任何反应,马小保已经昏睡过去,我也摇摇欲坠,周围愈发阴寒,依然全是“冻肉气味”,但我已经完全麻木,四周没有任何倚靠的地方,只有抱住马小保,死死咬住牙,心头有个狠狠的声音:“不能睡觉!不能睡觉!”
黑暗中也不知道多久,感觉头顶最高处隐隐有个声音,抬头一看,距离我足有10层楼的高处出现了一团亮光,下面吊了一坨奇怪的黑色物体,正缓缓下来。
我猛一下站起来,马小保一下滚在地上,兀自蜷缩昏睡。
我没时间管他,捡起蜡烛,高高举起,只见那坨黑色物体愈来愈近,我渐渐看清:是一个铁丝笼子,里头死死塞了一个穿迷彩服的人,一道光柱打下来,是他的头灯。
我赶紧招呼一声:“这里!”
铁笼缓缓吊下来,发现上面连着一根粗大的钢缆,只听里头那人忽然讲话:“零三零三,我看见人了!完毕。”
此人一口普通话,用的是对讲机,只听里头“吡吡啵啵”一阵乱响,明显信号不好,很快有人回答了一句话:“有几个人有几个人。完毕。”
头灯一晃,照得我睁不开眼,只听那人回复:“目前一人。完毕。”
里头杂音响了一阵:“周围什么情况。完毕。”
光柱离开我,朝四周晃了一圈:“是个山洞。大小不明。完毕。”
这时铁笼已经快接近裂缝,那人一下发现,赶紧道:“零三零三,停止停止!完毕!”
笼子往下运行了一米,忽然停住,那人用头灯观察了一下周围,费力从里面挤出来,脚一蹬,一下跳到我面前,只见穿迷彩服,军裤黑皮靴,明显是个军人,精瘦,感觉30岁左右。
他几下站起来,警惕打量我几眼:“是你求救?”
“是!”我浑身顿时放松,一屁股坐下去。
“其他人呢?”军人头灯一晃,一下发现马小保跟宝鸡人:“他们怎么了?”
“全部受伤了。”
“怎么回事!”军人厉声问:“你们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我朝石墙方向一指:“从镇小学那头过来的。”
“镇小学?”
我点点头,暗想这种事必须老实交代:“小学里头有一道古城墙垮了,垮出一道裂口,我们想看稀奇,就进来了,结果从那边一个口子掉下来了,那儿墙下面还有一个人,头摔破了,估计…估计死了。”
军人一脸警惕,头灯朝我指的方向一照,光柱足足照出五六十米开外,隐隐现出了墙体。
“你们都是这个镇的?”
我含糊点头:“嗯,都是小学的。”
这时对讲机“吡吡啵啵”响了几下:“零四零四…什么情…什…”声音断断续续。
“零三零三,一共四个。”军人汇报:“有一个小孩。两个重伤,一个据说已经死亡。完毕。”
那头“吡吡啵啵”一阵,有人在说话,但完全听不清,信号看来已经基本中断。
“这样—”军人放下对讲机:“先把伤员送上去。小孩先上,然后他然后你,快点。”
我咬牙站起来,抱起马小保,他身子就像一坨碳火,赶紧抱过去,军人已经跳进裂缝底下,我发现铁丝网是一根根很短的铁棍连接成,像是那种捕兽笼,中间有一个开口,有一道锁链,里面还捆了两条帆布绑带,也来不及细看,二人七手八脚把马小保塞进去,绑带牢牢捆在他腰部,让他保持一个“直立”姿势,最后锁好锁链。
军人拿起对讲机:“零四零四,上来一个,完毕。”
反反复复说了三遍,里头一阵杂音,终于传来一个声音:“零三…收到…”
我松口气,就看见钢缆晃动一下,忽然往上提,就看见马小保“站”在笼子里面,缓缓上升到半空,头灯的光圈一直打在他身上,我死死盯住,只感觉心惊肉跳:这要是掉下来,立马肉酱。
注视下铁笼被提到了感觉有十二三层楼高度,光柱直直打上去,我一下发现竟然已经到顶了,是一块浅色岩土体,中央赫然开了一个黑洞洞的圆洞,铁笼正无声无息“提”进去,不用说,就是那个钻机开出来的作业孔。
“该他了!快点!”裂缝底下,军人朝我道。
我赶紧回头几步过去,只见宝鸡人还蜷缩在地上,赶紧抱起他,黑暗中感觉他身子死沉沉,完全没反应。
也懒得管,直接往裂缝处拖,拖了几米,感觉右手腕一凉,被他抓住。
我一凛:“老师傅!”
黑暗中他死死抓住我,不停痉挛。
“有人救我们来了!”我赶紧道。
宝鸡人一声不吭,仍死死抓住我,另一只手在胸口位置胡乱摸索了几下,一个东西忽然滚出来,掉在地上,低头一看,是个小本子,两个火柴大小。
“交给…黄建玉。”他发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