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的话让我瞬间有点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这是什么觉悟?这是什么高度?
我感觉我在点点面前更像是一个小孩子。
尽管如此,我也为点点终于卸下心理包袱而感到开心。
点点说完伸手拿过窗台上的泥人。
“舅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把这个送给你怎么样?”
点点的话说得轻松而自然。
这我怎么可能拒绝呢?
我伸手接过来。
“谢谢外甥女,这个礼物太好了,我也要放在床边,每天早起看一遍,睡前看一遍。”
我一说完,点点脸一红,扭过身去。
“舅舅,快该吃饭了,我去厨房帮忙。”
“行,你去吧!”
点点没有再扭回头,步履轻盈往食堂跑去。
跑了两步,开始变了个姿势。
每跑一步,还在地上颠一下,好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我看得有些呆了。
看来谁的心里都装着一个秘密。
有些可以是心底的小美好,也有一些就像杜老头说的一样,是会压死人的。
我莫名又想起了骆月。
不知道她心里的小秘密是哪一种?
点点身上的谜团算是解开了,可我并不开心。
晚上吃饭的时候,发现点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虽然点点还是那个点点,但感觉气质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来脸上那股忧郁的气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温暖。
好像春日的阳光一般。
就是这一抹阳光的温暖,让我对自己的一些愧疚很快也释怀了。
吃完饭,我刚出食堂,点点跟上来。
“舅舅,你可答应帮我忙的。”
我以为点点反悔了,想让我带她回天心岛,或是给她爸爸捎个信儿。
“你有什么需要舅舅的,你尽管说。”
“我让你帮得忙特别简单,就是我的秘密要变成你的秘密,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孟妈妈。”
我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点不明白。
于是我问道:“不是把秘密说出来压力就小了吗?而且我看你心情也好了很多,为什么不能讲给孟妈妈?”
点点微微一笑,“我虽然叫孟妈妈,邝爸爸,但是在我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我的亲生父母了,而且他们也对我比亲生女儿还好,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事儿而伤心,我更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爸爸还在世。”
点点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思维比成人更加缜密。
我都没有想这么远,而她全都想到了。
做事滴水不漏,连别人的感受都考虑到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看来我以后也得像点点学习才行。
最后我们二拉钩上吊,算是定下了一个属于我们二人的小秘密。
然后我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想着,这个秘密应该不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回到屋里以后,我把翅耳拎出来,这个小家伙有了点意识,但很明显还没完全醒酒。
我费了半天劲儿,才让他把酒拉出来。
结果只拉出来三瓶酒,剩下的四瓶酒都被便宜了翅耳。
我又气又笑,这算什么事儿?
看来以后只能把不能吃喝的东西让他帮忙保管,否则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虽然我有点心疼最后几瓶扬沙酒,但我更怕翅耳不知道深浅,喝酒喝出了问题。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喝多了太误事儿了。
还好收拾徐原和林丛没费劲儿,如果真碰到强敌,我以前依赖的屠灵刃和铜钱,一样也拿不出来。
现在我的敌人可是有玄门泰山北斗之称的青州徐家。
一不留神真有可能就把命丢了。
我重新把醉醺醺的翅耳塞回怀里,拎起一瓶酒出门去找杜老头。
刚出门我想着既然我要走,怎么也不能不辞而别,所以我拐到了春玲姐那儿。
并没有说我要走,而是说有事可能走几天,让她不用担心。
同时我把蓬莱七仙岛赔偿的两百万给了春玲姐。
在屋里跟春玲姐和邝虎姐夫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我才到门卫室找杜老头。
我从二层院子转出来,发现门卫室没有亮着灯。
我和杜老头约过这么多次酒,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我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于是我加快脚步走到跟前,没有敲门直接用手猛地一推门。
推开门之后,我闪到一边,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结果等了一分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我蹑手蹑脚摸进屋,没有冒然开灯,而是打开心相。
结果发现屋里没有任何异常,我这才把屋里的灯打开。
我一看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屋里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屋子略显冷清,我伸手一摸,炉子是凉的。
我记得下午我去医馆找点点的时候,还在门口看见了杜老头。
当时我们只是眼神交流一下,并没有说话。
因为当时想着晚上要喝酒,所以也没想别的。
而且当时也没看出杜老头有什么异样。
我又回忆了一下,发现晚上吃饭的时候,没有在食堂看到杜老头。
因为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点点的事儿,所以当时也没往心里去。
这时我无意中扫到了一瓶扬沙酒放在窗台上。
我急忙走过去,把酒拿起来,发现酒下面压了一张纸。
我拿起来一看,是杜老头留给我的信。
小谷子,原凉我的不辞而别。
本来想跟你最后喝一顿酒,但我怕自己贪杯。
所以这一顿酒咱们先余着。
喝了不少你的酒,如果最后我不给你留一瓶,以后你肯定得说我小气。
酒就剩两瓶了,一瓶留给你解馋,还有一瓶,我自己留着取暖。
我和春玲、邝虎也没打招呼。
我感觉对不起他们,更不想连累他们。
我觉得你没事儿也可以走了,你身上的事儿更大。
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方便的话,一个月后可以来找我,把这顿酒补上。
三月姑苏杨柳岸,一壶扬沙谁为伴?
独坐船头等佳人,对酒当歌赏图鉴。
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就这么多字。
杜老头的字写得还是不错的,可一个月后让我去哪儿找他啊?
姑苏?可姑苏在哪儿呢?就算我知道了,那么大的地方,我去哪找一个人啊?
我又把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确定没有藏头。
我看了看墙上的表,现在是晚上十点一刻。
估计杜老头走的时间不会太长,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可就算如此,我也没办法去追他了。
他既然选择了不辞而别,应该就不想让我去追。
别说我现在没办法,就算有办法,我估计也追不到。
我把信上内容背下来,然后拿起火柴把信烧了。
防止一不留神落到别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