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来了，可是现在问题解决了，你依然可以安心当个看门老头。”
“我还能吗？”杜老头的口气突然像个犯了错不敢回家的孩子。
问得我也有点心酸，看来杜老头是真喜欢这所学校，也是真把学校当成了家。
“为什么不能，我是校长，我说了算。”
“狗屁，你也就顶个校长的名。”
“你别瞧不起人，我不光顶个名，说话也好使，不信你问问春玲姐。”
“是，孟春玲认你，邝虎也认你，可徐家认你吗？”
我一想也是，林丛来此徐灿肯定知道，否则也不会派徐原跟着一起来。
现在林丛和徐原死了，并不代表他们就会放弃《玄元图鉴》。
所以徐家肯定会追过来。
“杜叔，其实咱俩挺像的，都背着家族的使命，都有共同的敌人。”
“你少来这套，谁跟你像？我和徐家今天可能是敌人，但明天我就能成为徐家座上宾，你能吗？”
“我不能，但我知道你不会？”
杜老头一脸狐疑之色。
“您不用这么看着我，如果你想成为徐家的座上宾，咱们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儿。”
“你小子聪明啊！可惜了。”
杜老头这话说得，让我有点不明白。
我刚想问，杜老头接着说道。
“你的身份似乎已经注定好了结局，趁着我们还不太熟，就此别过吧！省得成了忘年交，有一天你死了，我还得难过。”
我没说话，本来他说的话挺晦气，可我一想，似乎也是实话。
霍谷两族一旦有人出谷，马上就会变成玄门公敌。
现在估计有不少玄门中人，已经知道霍谷口有人来了，只不过还没怀疑到我身上。
如果知道是我，可能我的敌人就不只是徐家那么简单了。
徐家再厉害也还是普通老百姓，可如果官家的司天台出面，那我就真成了众矢之的。
“你虽然刚才救了我，但你还倒欠我一条命，所以《玄元图鉴》的主意你就别打了。”
“我救你并不是为了《玄元图鉴》，所以您也不用给我打预防针。”
杜老头又长叹一声。
“最后咱爷俩再喝一顿酒吧！”
“乐意奉陪。”
我只是讲了一下我的经历，一些不想让杜老头知道的都隐去了。
可杜老头还是一下子猜出了我的身份。
也许他是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我承认了霍谷口来人的身份后，杜老头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惊讶。
不过也明确表示，让我别打《玄元图鉴》的主意。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我在黑壁山误打误撞，听到林丛和林执的对话，压根我也不知道有《玄元图鉴》这种东西。
既然不知道，自然也生不出一丝的觊觎之心。
在聚英楼，老黄给我留的那首诗，关于“可亲林”三个字，我一直也没想明白。
当时我还想，以林玄一残魂对霍谷两族人的恨意，我跟林家应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为什么还让我去亲近林家呢？
只不过没有跟我解释，所以我也就没太当真。
直到我知道了有《玄元图鉴》的存在，才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老黄让我亲近林家。
等我到了定西，虽然察觉到了杜老头不一般，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杜林。
可谁能想到，杜老头原来就是林家人。
如果不是我赌气回到门卫室拿酒，根本不会撞上林丛来找杜老头。
所以这一切只能用机缘巧合来解释。
现在我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杜老头并没有因为我是霍谷两族的人而跟我反目。
不但如此，他似乎还表达了对我身世的同情。
想在临分别时，再跟我喝一顿酒。
这段闲暇的时光，我算是彻底爱上了上酒，尤其是扬沙酒。
再加上这是一顿离别酒，无论如何也要来个不醉不归。
“杜叔，既然您这么舍不得学校，不如就多留一天，晚上咱们喝一场，明天再走。”
杜老头有点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回了门卫室，我回了后院的住处。
我刚回到屋，点点就跑过来叫我吃饭。
我到食堂对付了一口，准备回屋睡一会儿。
可我回来时，又看到点点领着那两个小孩在院子里玩。
上次就是看他们玩游戏，我才悟出了“陌上花开”。
本来还想着徐泽来了试一下，谁知道来的是徐原。
当我看到就徐原自己时，其实心里想着还好不是徐泽。
可现在又多少感觉有点遗憾。
等我走近三个孩子，发现他们这次没有玩咕噜咕噜锤的游戏。
而是在地上和泥玩呢！
“点点，你这是要带着小弟弟和小妹妹干什么呀？”
“舅舅，我要教他们俩捏泥人。”
“好，你带他们玩吧！”
我跟他们简单聊了几句，转身回屋，一躺到炕上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我坐在炕上又想了想昨天晚上的事儿，觉得我放邹九阳走还是有点草率。
别看邹九阳昏死了过去，但他身上没有致命伤，所以人肯定死不了。
他那个样子回去，就算不能说也不能写。
徐灿一看就知道是出大事儿了，可能猜不出来是我干的。
那这笔账肯定得记在杜老头身上。
林丛和徐原没回去，很明显是遇难了。
抛开《玄元图鉴》不谈，光是徐家死了一个长老，这事儿也不能完！
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寄希望徐灿没在附近，要不然很快就能找过来。
如此看来，我也不能待在学校了。
别因为我的存在，再把学校大择牵连进来。
万一春玲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得后悔死。
就算是以后我能杀了凶手给她报仇，可人出事儿了，把仇人杀了又有什么用？
我本来打算去定西县城高伟家住几天，现在也得从长计议。
今夜跟杜老头喝最后一顿酒，明天我和杜老头一起离开学校。
我打定主意后，来到院里，院子里很安静。
我想利用最后的时间，把学校转上一转，看上一看。
于是我一间一间窑洞看过去。
等我走到上午点点带着两个小孩玩游戏的地方，我发现在窑洞的窗台上面，歪歪扭扭地放着几个泥人。
我看着孩子们的杰作，不由得一笑。
心想还是孩子好，可以无忧无虑地玩。
我本来想离开，可就在我收回眼光的瞬间，我发现了在几个泥人中间有个泥人不太一样。
我重新站定，伸手把那个小泥人拿过来仔细观察。
这一看不得了了，这个泥人的姿态太眼熟了。
浓眉大眼双眼皮，圆鼻头樱桃小口，梳两个羊角辫。
穿着一件对襟的棉袄，盘腿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