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现在觉得是医字脉的老大好,还是春玲姐好。”
“当然是春玲好。”邝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不就得了,生活幸福,有个比当医字脉老大还好的老婆,你还不知足?”
邝虎一下子怔住了,然后自言自语道:“对对对,我有什么不知足的?这不就挺好吗?”
自己嘟囔完,一下子把我抱在怀里。
“谷子,谢谢你。”
邝虎的过激反应,弄得我有点手足无措。
“姐夫,你谢我啥啊?快松开点,我气都喘不过来了。”
听我一说,邝虎急忙把我松开。
“小弟,对不起啊!”
“没事儿,你谢我什么?”
“小弟,跟你说实话吧!这些年父亲临终前的话,一直压在我心上。没想到你刚才一句话把我点醒了,就算父亲活着,估计也愿意看到我过得幸福,所以有春玲就够了。”
除了聊医道,这是我听过邝虎说得最长的一段话。
我看着邝虎,其实不自然地想到了自己。
幸福有时候就在身边,只不过我们更喜欢看向远方,从而忽略了身边的美好。
我在谷中时,梦想着能出去看看,出来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险恶。
而我此生再回谷的希望十分渺茫。
路在脚下,终需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姐夫,不说这事儿了,你觉得高伟的儿子还有救吗?”
“如果是病的话,还有挽回的余地,可如果是因果,那就不是能医这么简单了。”
邝虎的话说得比较含蓄,其实言外之意就是高伟孩子根本不是病,所以想治还得从因果上下功夫。
可凡事一沾染上因果就麻烦了,根本不是三两句话能解决的。
如果这样的话,不知道我的一滴血能不能起作用?
所以高伟儿子的事儿,我还得好好想想。
我又向邝虎请教了一些阴阳太乙术的东西,最后看时候不早了,才送邝虎离开。
邝虎走后,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袋里的事儿太多,一会儿徐家,一会儿塔山,再一会儿是蓬莱。
才半天时间我的伤口就长住了,估计再睡一觉明天应该问题不大了。
我还得去一趟定西县城才行,不及时掌握沈通一伙的动向,我的心总是放不下来。
后来总算是迷迷糊糊睡着了,一直睡到日上三杆,我才从炕上爬起来。
洗漱以后,我准备吃饭以后就去定西县城。
可刚出门,就看见点点领着两个小孩在一孔窑门前晒太阳。
两个孩子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女孩稍大一点,看样子在五岁左右。
男孩稍小一点,大概三岁左右。
三个人呈三角形坐在阳光里,点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两个孩子一边跟点点学,一边笑。
我看着这副画面,感觉特别温暖,胜过此时的阳光。
过年留在学校的孩子,不是家里父母双亡,就是父母把孩子放在这儿就消失的。
否则过年时,再穷的家庭也会把孩子接回去过个年。
我除了对点点的眼睛好奇以外,还有第一次见面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几日下来,虽然相处得不算太多,但感觉这个孩子不像只有十三岁孩子就有的成熟。
这种成熟并不是外在的成熟,而是心智上的成熟。
在接人待物方面,尤为明显。
现在她在逗两个孩子时,才把自己孩子天真、可爱的一面显露出来。
和平时那个乖巧、懂事儿的点点不太一样。
我看到三个人玩得特别投入,就想过去看看。
可又怕打扰到他们,于是我靠着墙一点点接近。
等走近了一些,我发现小女孩的两只眼睛好像有点问题。
感觉虽然不是全肓,但半肓是跑不了了。
而通过小男孩的坐姿来判断,应该是一条腿有问题。
不过两个孩子笑得特别开心,似乎在这一刻,他们就像快乐的小鸟一样。
虽然人还在这里坐着,但心已经飞到更美好的世界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副画面,莫名的很感动。
这就更加深了我对这所学校的认识,也更加激发了我把学校永远办下去的决心。
世间可能有太多的苦难,但总有那么一刻让你觉得心里很暖。
随着我的走近,我也终于看清了点点在带着两个孩子玩什么?
点点将两只手握拳轻轻举起。
“咕噜咕噜锤。”
然后分别把握拳的手,各伸出两根手指,呈剪刀状。
“咕噜咕噜叉。”
接着收回中指,只留食指。
“咕噜咕噜一个变成仨。”
在说到仨的时候,又同时把中指和无名指伸出来。
“仨变五,五变八。”
手指的数量跟着嘴上念的韵律走。
变五的时候,双手五指全部伸开。
等五变八的时候,手上只留大拇指和食指,形成一个单手比八的造形。
“咕噜咕噜变成一朵大红花。”
这时双手手掌张开相对,托在下巴下面。
小女孩虽然看不见,但每个动作都特别标准。
小男孩虽然年龄小,但做起来也是一丝不苟,只是因为身体协调性还不太好,所以动作有些跟不上。
变成大红花以后,这算是完成了一遍。
三个孩子笑得特别开心,小男孩叫嚷着再来一遍。
然后点点又领着他们做了一遍。
“咕噜咕噜锤,咕噜咕噜叉,咕噜咕噜一个变成仨,仨变五,五变八,咕噜咕噜变成一朵大红花。”
一遍做下来,孩子们就像第一次听、第一次做一样,悦耳的笑声回荡在阳光下。
我已经忘了去吃饭的事儿,也跟着孩子们沉浸在童年的欢乐里。
关键是我觉得这个儿歌太好记了,两遍以后,我也不自觉地跟着在心里默念。
手虽然没有像她们那样半举在肩上,但不由自主地跟着韵律伸出对应的手指头。
我正觉得好玩,点点笑着笑着一侧头发现了我。
马上略显紧张地站了起来。
“舅舅,您怎么在这儿?”
“我去吃饭,刚好路过,看你们玩得挺开心,就跑过来看看。”
“舅舅你快去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好的,你们接着玩。”
我知道点点一旦看见我,就会变成那个懂事的大姑娘。
可她明明才十三岁啊?
邝虎姐夫救下她时,她四岁,而且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家里人叫她点点。
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尽管春玲姐和邝虎姐夫待她视如己出。
可毕竟不是亲爹娘,我想在点点的内心深处肯定还藏着思念。
也许就因为这个,她想让自己快一点长大,所以才有了和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
我走到食堂,简单地吃了口饭。
我重新返回住处时,发现三个孩子还在开心地玩着同样一个游戏。